四个小卧房正好每个角落一个,女人们睡一边,男人们睡另一边,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安了童村长给的旧炉具,摆了一张旧桌子,又买了小板凳,作为吃饭聊天的地方。靠墙订了多层挡板,诸多用具和粮油等物就放在多层挡板上。做饭的灶台搭在外头,上面支了一个木头棚子,上面压了柴草和树枝,勉强能够遮挡大雪。
程伊对孩子们的善意很快收到了乡亲们的回报,得知程伊要打地铺,不少人送来了不用的木板和干燥的柴草,程伊都一一领受了,问了姓名,说等以后安置好了,再去一一拜访。
地上铺了柴草和木板,上头再加上一张宽大的至宝毛皮,又温暖又软和。程伊特意给每个人都买了一个汤婆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被窝里,还是很舒服的。
按照张氏的意思,程伊大可不必这样花心思给大家置办汤婆子,毛皮已经很温暖了,汤婆子也好,手炉也好,都是可有可无的。可程伊的意思是,现在大家背井离乡,初来生地,正是心神不安的时候,花一点小心思,尽量让所有人过得舒适些,会让人的心灵更加有安全感。既然不缺钱,又不费力气,添一点小花样何乐而不为呢?
明伯那间房子实在太破了,大风已经好几次把房顶刮走了。既然是应着孝顺“大伯”的名义来的,总不能让明伯在那里独自呆着。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张良和何汉生过去跟明伯同住,一应吃喝都由祠堂这边做好了送过去。
何汉生晚上在明伯家住,白天的时候就回祠堂这边来。程伊暗地里嘱咐何汉生,要时刻注意着明伯和张良的动静。虽然跟张良相处了挺长时间,但程伊却依然看不透此人,且自古以来知识分子都是一类奇葩的生物,有气节的大有人在,更多的却最会见风使舵,黑的说成白的,反的说成正的,程伊并不相信他们。至于明伯,他是张良的老仆,张良说他忠诚,可究竟怎样还要仔细品味才行。
何汉生是人精,自然明白程伊的用意,于是便愈发左右逢源,来往的路上跟乡亲们热情打招呼,遇到挑水的帮忙抬绳子,遇到扛东西的帮忙抬上肩膀,乡亲们都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热情周到的小伙子。程伊是当家主母,村里人在她面前不免拘束。何汉生是小伙计,村里人在何汉生面前更加放松,说的话也更多。张氏也领着何云儿常去拜访村长和几家给程伊送东西的人家,张氏也是个和善的,与村妇们相处得很融洽。家中并不邀请村民们进来,毕竟程伊也好,蒋蓉曦也好,都是安王通缉的要犯,还是不露面的好。程伊这次打定主意做个当家夫人,外事一切交给何汉生和张氏,自己就深居简出,在家教养孩子、安排琐事。
一场春雪过后,大地终于迎来了春天。朝廷下了诏令,三年之内免征赋税、劳役,没有种子的农民,可以到官府打欠条,秋来收获再还钱还粮,种子店铺的损失由朝廷补上。这样的举措,避免了层层盘剥,虽然还是会有贪官想要从中获利,但至少老百姓从中得到了实惠,百姓们终于迎来了喘息的机会。也许如今的皇帝真的是天选之人,老天爷也开始施恩布泽,春风吹走了地上的积雪,绵绵春雨浸润干燥的土壤,百姓们种下种子,阳光雨露轮番上阵,一派风调雨顺的景象。农民靠天吃饭,这样的好年景预示着今年会有个好收成,再加上不收税不用服劳役,第二年就会更加好过。老百姓是很容易满足的,经历了两三年的天灾磨砺后,如今大家的脸上终于见了笑容,连眼睛里都闪出希望的光芒来。
一开春,程伊就张罗着盖房子。集镇上有不少出来做工的。百草村也有闲下来的劳动力,但程伊不想用,她觉得还是在村里保持一点神秘比较好,她可不想让人连自家厨房在哪里都一清二楚。
房子就盖在明伯房子的地基上。在集镇上雇了十几个人,程伊自己设计了图纸,其余木料砖瓦泥沙的采买运输都交给何汉生,何汉生带着秦大山、秦二川忙得团团转。张氏则带着几个村里的妇女为工人们做饭,做饭的妇女每天也有工钱拿,不少老弱和没有被雇佣的妇女,也纷纷主动上来帮忙,帮着搬砖头捡石子,程伊也都一一招待他们用饭。村里没有住宿的地方,为了尽快完工,在外面搭了工棚,一日三餐,吃食上尽量保证每天都有一顿肉菜。吃得好了,工人们的干劲就足,做工也更细致,不到一个月时间,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就盖好了。
这座宅院是程伊亲自设计的,本着实用原则,房间多而宽敞,最注重的是保暖通风,花哨的东西反而很少。追求简约实用,是程伊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木匠师傅却觉得奇怪,哪个有钱人家的房舍不是尽量多雕些繁复的花样,设计点九曲回肠的回廊和镂空精美的屋檐,可程伊却并不刻意要求这些,只说实用就好,镂空花纹只要保证能够减轻屋檐的重量就好,花样不求精美复杂。但即便是这样,成品出来的时候,程伊还是为之赞叹了好久,古代工匠诚不欺我。
明伯原来的房子在村子边缘,明伯常年不在家,院子已经破落了。新盖的房子往外扩展了很大一片面积,一人多高的青砖围墙围起来两亩有余,很是宽敞。
宅院是三进三院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