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靠着大坐枕,听何汉生讲述着齐二一家最后的结局。她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即便那一家人是大宝二宝的亲爹亲奶。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去怜惜,这样的人,不配为人,更谈不及至亲人情。
程伊摸了摸额角硬硬的伤疤,在心里默默道:你看见了吗?我们两个人的仇,今日算是报了。
程伊已经好久没喝过酒了,如今报了仇,了却了一桩心事,本该喝酒直抒胸臆,可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兴致来。
初夏的阳光将院子里的景物抚弄得暖意融融,微风摇动树枝发出轻轻的沙沙声,给这蓬勃的上午平添了几分静谧。
程伊恹恹地歪着,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又安静又空落落的。
门被敲响了,还没等程伊问,蒋蓉曦甜美的声音传来:“姐姐,是我。”
“进来吧。”
程伊坐正了身子。
蒋蓉曦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自从程伊追大宝回来,蒋蓉曦就一直都没来找程伊坐着了。
蒋蓉曦也不客气,不用程伊让就直接坐在炕桌的另一侧,仔细打量了程伊一会儿,问道:“姐姐眉间似有郁色,可是有什么心事?”
程伊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担心孩子罢了。”
“大宝是个聪慧的,武艺也高强,如今又有夏侯师傅的举荐,定然会安然无恙的。姐姐是过分担忧了。”
“但愿如此。”
蒋蓉曦端起桌上的茶壶,给程伊的茶杯续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放在鼻端闻。
“以往也喝过茉莉花茶,可就是不及姐姐这里的茶,独有一份清幽甘冽,细品之下竟比什么雨前龙井更显清贵。”
程伊的茶里兑了灵水,当然不是凡间的茶可比的。
“妹妹过奖了。我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许是你想家了吧。”
蒋蓉曦笑笑,道:“若是旁人,许是会信姐姐的话。我与姐姐朝夕相对,可是明白,姐姐这里的东西,恐怕连皇宫大内都比不了呢。”
程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蒋蓉曦也不深问,静静地品了一会儿茶,突然道:“皇上登基快半年了……”
春节之前登基称帝,如今已经过了端午节,可不是快要半年了。
程伊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是啊。”
正等着蒋蓉曦的下文,谁知竟等来了蒋蓉曦的泪珠。
这还是程伊第一次看见蒋蓉曦落泪,一时间有点无措。倒不是看蒋蓉曦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只是程伊一向见不得别人流泪,不知道是该劝一劝还是陪她一起哭。
犹豫了一会儿,程伊只好伸手拿东西给蒋蓉曦擦眼泪,可伸手在桌子上一摸才想起来这是古代,纸巾那种物件可不会在这里出现。可自己一向不怎么用手帕,难道要随便弄一块布来给她擦脸?
没用程伊为难太久,蒋蓉曦自己掏出手帕擦了擦泪痕。
蒋蓉曦轻轻舒了一口气,道:“让姐姐见笑了。只是最近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我难受。倒不如先前破釜沉舟的时候那般洒脱恣意了。”
离王未登基之前,蒋蓉曦把身心全部交付出去,一场性命豪赌,成了当然好,败了就此身愿随情郎去,生死置之度外,自然洒脱恣意。可如今眼看着离王称帝日久,虽然蒋蓉曦被立为皇后,可皇后久离皇宫,于情于理不合。前朝后宫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后位,若蒋蓉曦迟迟不能回宫,这皇后之位不知道还能保留多久。
程伊抿了抿嘴,除了青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蒋蓉曦送走,目前来看,谁都做不到。蒋蓉曦想要回京都,必然经过晋城、都云二地,而这两地都在安王的手中,蒋蓉曦的画像更是贴得到处都是,只要蒋蓉曦一露头,必然会被安王的人发现。至于青环,现在消失得无踪无迹,根本不可能送蒋蓉曦回宫。
话说回来,即便是青环回来了,程伊也不打算再让青环跑去京都了。青环的修为刚刚稳固,不能再冒险了。程伊在心底发誓,除非涉及到自己和孩子,其他人的闲事,自己绝不会再管,更不会以损害青环和空间为代价去成全这些本不相干的人。
“妹妹不要心急,皇帝重情重义,定不会辜负你的。只要安王之乱平定了,妹妹就能回宫了。”
蒋蓉曦叹气道:“安王势大,皇上又刚登帝位,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都不足以与安王开战。想要平定安王,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妹妹不必悲观。内乱不除,国家不兴。皇帝定然要先拔除安王一党、收复二城。若我猜得不错,皇上现在正在想办法呢,相信不久之后,妹妹就会回宫的。”
蒋蓉曦睁大了双眼,惊喜问道:“姐姐说的可是真的?难道皇上那边有什么好消息传来了?”
程伊苦笑道:“我是瞎猜的。妹妹都不知道那边的消息,我一个外人就更不知道了。”
程伊是想到了张良。
张良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