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了六月,太阳又大又热,百草学堂的通风不好,老夫子和孩子们都闷热得厉害。大宝所住的院子如今只住着邵老夫子一人,程伊便让孩子们都去大宝的院子念书。邵老夫子所在的厢房正好还空着一间屋子,便改一改做了临时的课堂。程伊适时地给送上冰盆,孩子们读书的时候能更加舒适一些。
正是三伏天,早早地太阳就热起来了。程伊和何云儿、蒋蓉曦闲来无事,用后园的果子做冰碗吃。果树和葡萄藤都是春天新栽的,按理说当年是吃不到果子的,但是程伊用灵水偷偷滴了几滴,果树和葡萄藤都迅速长起来了,果子也结得又大又多,味道更是比平常的果子更加鲜美多汁。
不少果子都是秋天才成熟的,可程伊的后园里已经是果香四溢了。蒋蓉曦不懂得果蔬农时之事,所以也不觉得有多吃惊,何云儿等人则是习惯了自家娘子的神奇之处,除了享受美味之外,其他的不做多想。只有明伯和夏侯千觉得奇怪,被何汉生明里暗里点过几次后,夏侯千自不必说,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明伯则更是双手合十直念佛号,偷偷问何汉生这小娘子莫非是神仙不成,何汉生模棱两可、讳莫如深,明伯就更加确定了自家这位娘子的不同寻常,不但一字不提自家的怪事,心里也打定主意要好好跟着程伊这个神仙主子享福。
樱桃、葡萄、水蜜桃榨汁,混着牛乳和白糖做成冰沙,里面再加上苹果、梨子、香瓜等水果丁,既冰爽又甜美,在这大伏天里吃上一口,真是舒爽至极。
水果和冰沙应有尽有,程伊等人做了很多,所有人都吃了一碗,明伯更是赞叹说,吃上娘子的一口冰沙,连天上的神仙都不愿意做了。老夫子以前也吃过冰碗,可如此甜美清新的味道还是头一次吃,孩子们更是头一次见识什么是冰碗,俱都吃得不亦乐乎。
在众人享受的表情和由衷的赞美中,程伊郁结的心也得到了宽慰。往事不可追,来日尚可期。既然无法改变现实,也只能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了。
这个时候天气最热,也是一年中药农们最辛苦的时节。比之庄稼苗子,药草需要更加精心地呵护,冷热、湿度、阳光都有细致专业的要求,稍有不慎就会烂根或者黄叶,错过了时令,一年的期望都要落空。百草村的药农们积累了数十年的培植经验,今年的天气比较正常,因此应对这样的酷夏还算是得心应手。
程伊呆得烦闷,戴上帷帽,由何云儿陪着,去附近的山上转一转。碰到正在药田里侍弄药草的村人,便停下来和他们聊几句。
程伊之前也接触过药草,但却连皮毛都谈不上了解。她又有心在药草上多花心思,便悉心向村人请教。村人因为程伊修建了百草学堂,府上的人又与村人关系融洽,便十分愿意和这位深居简出的小娘子多说一说话,一方面拉近关系,一方面也是觉得程伊为人亲切、谦逊好学,对满身汗臭的药农没有一点嫌弃,所以凡所知者,无不一一耐心相告,令程伊收获不浅。
“怎么,小娘子也想学着种药草吗?”一个满脸黑红皱纹的老药农吸了一口烟袋,汗水顺着脑门子流到鼻尖上,老药农用手掌擦去了。
“我自小身体不好,总吃药,久而久之,对药草有感情了。”
老药农点了点头,道:“药草是好东西,能救人性命,种药是积德行善。只是这个活计辛苦得很,出产也慢,一般人都不愿意干呢。”
程伊坐到了老农的对面,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席地而坐。
“老伯,您跟我说说,种药草怎么个辛苦法呢?为什么很多人不愿意干?”
老农咧着没了门牙的嘴巴笑了,道:“小麦谷子是一年一茬,春天种下种子,秋天便收了无数的粮食。朝廷有粮食税,收获的粮食可以交税,还可以卖了挣钱,剩下一些留作自家口粮,最是省工省时又合宜的。”老农磕了磕烟袋,接着道:“可药草不一样。药草娇嫩啊!挑地方,挑泥土,挑太阳雨露,不少的药草都是几年才能长成,短时间内是看不到收成的。若不是咱们百草村地处山坳,温暖湿润,比较适合药草生长,加上咱们这里可以耕作的土地很少,大家才不得不种药草为生啊!”
程伊点了点头。
“伺候药草比伺候花朵还要难几分,比伺候庄稼要辛苦好几倍,所以说药农最难得,有经验的药农更是难得。我们百草村的药草虽然品种不多,但是药草的品性还是不错的,每年都能卖上个好价钱,虽然产量小,但糊口也尽够了。大雪三年、水旱灾害,别的地方饿死热死无数人,唯独咱们百草村靠着种药草的手艺勉强存活下来。虽然无大富大贵,但也算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恩赐了!”
老农说的热泪盈眶,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对上天的感激。
程伊不由得肃然起敬。
自从来到百草村,程伊便感觉这个村子跟别处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程伊也说不上来。今日听了老农的话,见识了百草村人对药草和上苍的感激之情,才明白这百草村与别处的不同在何处。百草村的人种植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