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边摆弄一盘豆子边问:“安王如今还和朝廷对着干吗?”
“嗯。”夏侯千点了点头,道:“安王的兵马守住关卡要道,时不时地与朝廷的兵马对峙,只是还没有发生正面冲突。”
张氏也叹了口气,道:“他们上面打来打去,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吗?”
程伊听着大家聊天,心中渐渐升起一个疑问:为什么瘟疫单单就发生在都元和晋城,而这两城偏偏又是安王占据的地方?
程伊问夏侯千:“安王没有采取什么办法吗?他总不能看着老百姓这样成批死于瘟疫。”
“自然是征集所辖属地的医馆大夫,研究药方,为灾民治病施药。只是瘟疫之症,突如其来,哪里能那么快制出方子?只不过是干着急罢了。而且现在最紧缺的一项还是药材。自从保生堂被查封以来,再没有哪家医馆有能力调配大规模的药材了。”
提到保生堂,程伊不禁心中一动。方田老先生、小留侯、李蒙等故人的身影出现在心中。自从晋城被控、保生堂被封,程伊便再也未曾见过他们。虽然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掺杂着政治利益,可昔日的相处和相帮的情分,仍然令人难以忘怀。
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现在瘟疫横行,方老先生和小留侯倒是不用担心,李蒙这个商贾应该得不到什么照顾,他们一家人会不会有危险?李蒙虽然骗过自己,但对自己的照顾也是实实在在的,希望他们一家平安无事吧!
付村长是个有见识的,自从瘟疫兴起后,便对村民的外出格外关注,挨家挨户告知村民,千万不可以去晋城附近,若是不小心沾染了外人,回来之后要泡药浴,万万不可以将瘟疫带进村子。程伊感叹付村长竟有如此现代化的防疫思想,也渐渐明白为什么百草村可以在这几年大灾之年能够平安度过,这不仅仅是老天的眷顾了,更得益于付村长的远见卓识和百草村民朴实的智慧。
程伊真是愈发喜爱这个村子了。以前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临时避难,现在却有了想要扎根于此的想法。
在外界瘟疫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百草村却显得十分静谧。
这一天,程伊接到了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但夏侯千说是张良托人带出来的。信上说不日要与程伊见一面,有要事相商,但要等着他的拜帖。
程伊被这封信搞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张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天之后,果然,百草村来了一伙人。
这伙人高车大马,侍卫环绕,停在村口也不进去。
过了片刻,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须发皆白、面色红润、仙风道骨的老者,一个是凤目斜飞、月白长衫、潇洒恣意的书生。这两个人中翘楚出现在小小的村落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二人从容不迫的样子,又显得十分和谐。
有村人见过张良的,忙跑去明宅报信,说曾经住在这里的张老爷回来了,还带回一个老神仙。
程伊心有所感,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忙去前院迎客,让何云儿准备凉茶。
一见面,还未等程伊问好行礼,方田老先生便大步拱手笑道:“程娘子!好久不见,可安好啊?”
程伊笑着回礼,道:“我一向安好。老先生您可好?”
“托娘子的仙福,老朽身强体健,更胜从前!”
张良也跟程伊见了礼。
二进院子里有学子上课,程伊知道他们此行定是有要事,便引着他们去了三进院子的小书房里。
三人落座,何云儿上了茶,自行退去。
张良站了起来,对着程伊深深施了一礼,道:“娘子,还请襄助陛下!”
程伊一愣,摆手道:“张先生不必如此,请坐下说。”
张良重新落座,道:“娘子可听说都元、晋城两地瘟疫横行,百姓病死无数?”
“有所耳闻。”
“在下受安王所托,特请娘子救民于水火!”
程伊一挑眉,没有说话。
张良接着说道:“安王此时已经走投无路,没有举国之力已经无法度过此关。但此时国力衰微、百姓疲乏,即便是陛下颁旨,短时间内也凑不齐那么多药材。只要娘子肯出手解难,想必安王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天下一统就有望了!”
程伊笑了,道:“张先生,你恐怕是高估我了。而且,我似乎没有充足的理由去帮这个忙。”
张良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娘子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性子,此番前来,也并不想跟娘子许以利益。只是娘子你喜欢自由无拘的日子,现在却被困在这小小的百草村里,连真实名姓都不敢表露。若不早日让这天下清平,娘子岂不是要提心吊胆缩在这小小山沟中一世?我知道娘子有本事离开这里,可小公子们总不能一辈子都隐姓埋名跟在娘子身边吧?大宝已经从了军,战场刀剑无眼,有陛下庇佑,定能战场逞豪、建功立业。二宝天资聪慧,自然也要走上科考至仕之路。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