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已入秋,天色比以往深的快些,两人在城中寻了一下午,愣是没找到江有汜的影子,气躁的厉害,更烦心的是城中的官兵不停的拦下张柏舟,对照这通缉令上的画像左看右看,到底还是官兵品性正直,没把柏舟当罪犯捉走,皆是摇摇头离去。
残月日常升起,悬挂在漆黑的天空中,在黑天之下,一处破烂的宅院挤满了无处可去之人,安长县规定,凡是戌时,居民不得外出,街道需静。而此时城中的客栈早已被有一些牙人包了去,又高价问询这处宅子中被困之人,还真是有一副好脑子。
芄兰满怀自信颠颠腰间的袋子,向那牙人摆摆手,“多少银子?”
那牙人听得角落有人叫,比出一个手指,开口:“一贯。”
“多少?”芄兰深吸一口气,果然趁火打劫,这物价比常时高出了两倍不止。
牙人终于眼神施舍给角落的两人,嫌弃的说道“一贯钱,住不起别叫唤。”
芄兰终究是对银子败下阵,虽说家里是商户,不差这一贯两贯,但现在非同寻常,这一关在安长县不知又要关多久,省些花总是好的,与旁边柏舟对了一眼,今晚就在这将就下吧。
“谁家客栈这么贵,在怎么着不能这样发财吧。”说话是一个年轻女子,腰挂佩剑,身着珊瑚红的劲装,不满的指责那个漫天要价的牙人。
“是门派的。”柏舟悄声提醒芄兰,“嗯,知道,我不闹幺蛾子。”芄兰似乎能听出来他在担忧自己的脾气,又不是火药,必要的时候自己还是能控制的行吧。她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很好懂,柏舟立刻会意到自己说话方式不对,解释说“不是,我不是说...”
“嘘,”芄兰捅捅身边的男子,“仔细听,”
那牙人已经和珊瑚红的劲装女子争论了一会,发觉那女子太过牙尖嘴利,一时间提高了不少音调,使得角落的两人也听得异常清楚,“那客栈中可住这青莲派道士,算命准的很,天天多少人一开市就等着排队,这近水楼台,不少人等着呢。一贯钱?这可不算贵。”那牙人似乎还要抬价,“城中的知县小姐今日两贯钱住一晚,给你们一贯钱是看得你们可怜。”
旁边人并不买这账,现在连住处都是问题,谁还要算命,纷纷开始指责那牙人。
芄兰绣眉一挑,拽下腰间的钱袋递给旁边的张柏舟,“怕不是那水稻县的道士,问问。”
牙人一看挣不到这破院人的钱,灰溜溜的从人群中挤过,想着换地方,住破院的能多有钱,还不如跑那城中贵人处寻寻。他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就被一把大手拦住,那人足比他高了一头,平视望去竟看不见脑袋。
只见那人黑袍一掀,露出一个一腰饰,半个巴掌大小,通体圆润,上有双龙盘旋,争一红日,那红日也并非俗品,是玛瑙所刻,玲珑精巧。一时间竟让这牙人看花了眼。
“够吗?”张柏舟见那牙人这表情,算是让撞对了,他从小院出去时,也不懂的好与不好,只要是沾点贵气的通通带走,倒还真派上了用场,不由得一阵窃喜,开口道:“两间。”
“好咧好咧,两位跟我走。”牙人也不等柏舟解下腰饰,一把拽下就走向前方带路,芄兰惋惜的看着牙人手中的腰饰,“你可真大方,那玩意值十贯有余,问问就好了,真败家。”
他微微一笑,“夜寒,我怕冷。”
“那也不能拿那个玉佩啊,等到地方,一定让他多给我们留几天,知道吗?”
“嗯嗯,”他点头。
城外已经开始宵禁,大街上只有官兵巡街的步伐,那牙人领着两人七拐八拐好几次都差点与官兵撞上,还好那牙人懂得掐时,每次都是勉强避过,他觉得太过危险,还想与那村子一样,拉着她的手,却见她一直盯着那玉饰,宽慰道:“我还有。”
“有也不是这样花的。”
直至亥时,两人才入得房间歇息。
第二天天不亮,段嘉竹就被一阵吵嚷惊醒,怕又是那些上门就挂的世家大小姐和公子,也只有他们在这乱世有闲心干这事,本想换个方向继续睡个回笼觉,却听得屋外又喧闹起来。
“是我先站在此处,不过是品个茶去,怎的你变首位了?”一位华服女子站在队伍外处叫嚷,“这没这样的说法。”
“我站在此处就有这样说法,是你下楼要茶喝去了,空位自然就是我的。”
“你这村妇,知道我是谁吗?”两人说着便要打起来,一时间门外好不热闹,嘉竹在屋内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就拉开房门,无奈的开口,“一个一个来,莫吵。”
时间过两辰有余,段嘉竹已经懒得开口,只点点桌上的黄纸,示意写字。
来人伸出纤纤细手,施施然写下三个锋利大字,‘朱芄兰’莫了又添了三字‘张柏舟’
“道士,我俩一起的。”
段嘉竹眉头轻轻上扬,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正是是熟悉的鹅黄色纱裙,从容一笑道:“施主问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