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务处理,先回去了。”
说罢,没有丝毫留恋关门去了。
这厢刚走,那厢碧落急抢门而入,见到骇人血泊的一瞬,差点没站稳,“姑娘……您这是,奴婢这就去太医院!”
少时,碧落引着太医匆匆而来。
这两日册立淑妃之事闹得阖宫上下尽知,太医自是不敢怠慢,隔帐细细诊过脉后,提笔写下药方,给碧落使了个眼色。
碧落会意,轻拿起于淑慎的胳膊放回帐内,领着太医到外面叙话。
太医开门见山指出病情:“姑娘心火旺极,所谓盛极必衰,若不及时调和,怕会危急性命。”
碧落不懂什么心火,更不懂什么调和,她只知道姑娘危在旦夕,“那您赶紧想想办法啊!”
太医满脸愁色,“药再好,仅能缓解病人身上之苦,却无法医治病人内心之忧啊。”
看碧落仍懵懂无知,太医解释:“心病还须心药医。心里舒坦了,病痛自然消失了。”
送走太医后,碧落望着窗纸上的剪影若有所思。
姑娘的心病全在外头那些人身上,偏偏那些人尽是不容于这世上的“反贼”,而陛下又残忍地让姑娘去目睹他们走向死亡……
这病,当真无力回天了……?
“碧落姐姐,这药……”
宫女秋瞳迎面走来,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这两日于淑慎的情绪不稳定,不吃东西还爱砸东西骂人,秋瞳年纪小,刚进宫两个月,不曾见过这阵仗,因此怕极了她。
碧落明白秋瞳的顾虑,接过药碗,温声道:“你去吧,我伺候姑娘即可。”
秋瞳如释重负,点头哈腰地回去了。
碧落敲了两下门,轻轻推门进去。
于淑慎羸弱不堪,没了精气神撑着,唯有躺在床上瞑目养神,即便听到动静,也难以做出反应。
碧落看着心里难受,好好的一个人,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放下碗,坐到床边轻唤:“姑娘,该喝药了。”
于淑慎缓慢掀开眼皮,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复涌出来,碧落赶紧抽出帕子给她擦泪,那泪却像是流不尽似的,越擦越多。
碧落忽地想起太医说的话来,忙出言劝阻:“姑娘,您的病真禁不住您这般伤心了……”
身为局外人永远无法体会局中人之苦,于淑慎吊着一口气艰涩道:“他们去了……我也该……去了……”
娘没了,袁曳没了,袁家没了,一切都化为灰烬了,她这个始作俑者如何还能舔着脸独活?
不如就这样一命呜呼了的好……
余下的孽,便去黄泉之下偿还吧……
如花的女儿家,便要消亡于这世间,碧落说不出地难受,但难受除了可以暂时疏解情绪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碧落胡乱抹了把泪,尽量轻柔地抽起于淑慎,使她半靠在床上,而后喂她喝药。
决意丢掉这条性命,于淑慎执意不喝,碧落瞪着眼干着急,说了好些话劝慰,全都被她当做耳旁风。
碧落不争气地滴起泪来,“姑娘,您别怪奴婢多嘴……袁……他千辛万苦换您回来,要是得知您一心寻死,他会作何想法?即便您进宫做了妃子,奴婢想,他也不会责怪您的,他只会为您能好好活下去而感到欣慰……您说呢?”
于淑慎苍白一笑,她背叛了他,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与他撇清关系,甚至成了害惨袁家之仇敌的妃子……
除非他是个货真价实的败家子,可以做到无视家仇,无视人伦纲常,否则断断不会再原谅她。
以他刚烈正直的个性,若此次有幸逃过一劫,必将亲手杀了她和宋业,为袁家鸣冤报仇。
如今她主动以死偿还,说得好听些是宁死不屈,说得难听些不过是保全这张脸面罢了。
——她不想这辈子都活在愧疚、自责的阴影下。
“你不明白……我没有退路了。”她强打精神看着碧落,“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拂……碧落,谢谢你。”
妙春还在身边的话,也会像碧落这样泪眼朦胧地劝她的吧?
可惜,终究害了妙春。
碧落不住摇头,不愿接受她已是强弩之末的事实,“姑娘,你喝点药吧……奴婢求您了。”
于淑慎合上双眸,勉强摆了摆手,“去吧,我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