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头邀他同去,心中莫名升起一点失落——他知道乔入幽在算计天材地宝阁,可具体要怎么做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感觉自己和上官彤一样,都是这位鬼主手中一颗棋子。
他悻悻然地站住,将盖子放到书桌上,感觉到衣角被什么拉扯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蛇蔓在绕着他的脚蹭蹭——乔入幽说夏夫子是白虎令主的朋友,可为什么会在学堂放蛇蔓攻击他们?如果是堂首同意的,那这件事就更意味不明了。
眼角余光扫到慢吞吞收拾东西的夏良夜,他弯腰摸摸蛇蔓,并没有上去攀谈的意思。
夏良夜等不到燕奚去找他,只好自己走过来:“多谢你帮我照看蛇蔓。”
“不客气。”燕奚将蛇蔓递过去,蛇蔓却很是舍不得,十几个蛇茎缠着燕奚的手臂,不肯离开他。
“我看这蛇蔓很是喜欢你,可否劳烦你替我养一阵子?”夏良夜趁机说。
燕奚有些犹豫——夏良夜刚才明显是在和乔入幽套近乎,现在又找借口和自己扯上关系,难道四位令主怀疑他们的来历和身份,所以派这个人来试探?
夏良夜看他没说话,忙说:“实不相瞒,这蛇蔓我也养了好几年,一直养不得法,脾气暴躁起来连我都咬……你修的是木系的术法?”
“我还没有气感。”燕奚老实地回答。
“气感这东西很玄妙,有人从小就有不费吹灰之力,有人终其一生也难窥其门道。”夏良夜摇着扇子,“你别着急,我看蛇蔓对你格外不同,或许你的机缘快到了。”
“承您吉言。”燕奚心中茫然,若他适合的是木系的术法,那该如何寻觅气感呢?
夏良夜不再多言,带着鹦鹉施施然离开,他不能让人看出他对燕奚的兴趣。
出了青竹堂,夏良夜往玄武湖飞去,既然来了他自当是要探望一下被玄武令主带回来的那个小吏。
小吏龚新躺在一张灵玉床上,上方虚浮着一颗金色的珠子,从珠子上流淌出金色的符文环绕着龚新,在空中一层层缓慢地转动,正一丝一缕地从他身上抽取咒术之力,他浑身虚弱乏力连睁开眼睛都觉得艰难。
玄武令主仍旧身裹白雾神秘而缥缈:“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可咒术吞噬他的生气,拔出咒术也会让他生气随之流失,等完全拔除只怕也会损及元气。”
“自从当年凡世帝王禁杀巫术之后,这么恶毒的巫咒就再也没听说过了,”夏良夜皱起眉头,他朗声对龚新说,“你且安心将养,七星堂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兄弟。”
龚新勉强睁开眼睛看向他,眼眶中隐隐有泪光,看似感激得快要哭出来实则心里不以为然。
那个裹在白雾中的女人为了拔除他身上的咒术,用了好几种上古符阵,随时拿出来的灵石宝器多不胜数,和七星堂比起来,四方城才是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
无启民只剩他们三个,他不但要想办法活下去,还要尽力找到延续他们族群的办法,甚至是让他们族群繁衍壮大的办法。
夏良夜和玄武令主往外走,他一贯是个闲不住嘴的:“青龙令主不在吗?我养的蛇蔓出了点问题,想要请教他一二。”
“他去止戈岛了。”玄武令主如实回答,“你说的可是当年你从南疆得到的那株?出了什么问题?”
蛇蔓很是罕见,当年她想从夏良夜手里买,夏良夜都不肯割爱。
“蛇蔓会被人咬一口就认那个人做主人吗?”夏良夜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从未听过这种事,”玄武令主沉吟了一会才回答,“你将那人和蛇蔓带来让我看看。”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岛的南边,远远地看到一架竹筏破水而来。
夏良夜用折扇虚虚一指:“喏,自己送上门了。”
“燕奚?”玄武令主疑惑地问。
她抬眼望去,看到竹筏并不是燕奚用竹蒿撑动,而是蛇蔓的蛇茎垂在水里推动的,蛇蔓伏在燕奚脚下,其中一条蛇茎磨蹭着燕奚的手,真像一个讨巧卖乖的宠物。
“看到了吗?这么媚主的模样我可从来没见过,”夏良夜叹了口气,“亏得我这些年精心养护,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白眼狼,他到你这里来做什么?”
上官彤身上心弦的事,四位令主都觉得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可玄武令主自来是个不擅长说谎的,只能沉默以对。
好在夏良夜不过是随口一问:“来的正好,你想办法偷偷试试他。”
“你也怀疑他是天材地宝阁的细作?”玄武令主心直口快地问。
“也?”夏良夜砸吧了一下这句话中的意味,“还有谁怀疑他?青龙令主?”
若是青龙令主有这样的怀疑,那他想说服燕奚加入七星堂的计划,就得暂时放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