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他的右手,不可抗力地刺入那跪地之人心脏处,远处香客围聚地顿时爆发一阵骚乱,人音杂乱,似是听见一人痛苦呼唤。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笑着倒了下去,怀中一木制物件掉了出来,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那人长吐一口鲜血,尽数洒在那木雕之上,那人乌紫色唇瓣一张一合,朝着人群密集的香客处不知在言语些什么。
他颤抖着伸出右手想要替那人拾起散落的木雕,哪知刚伸出手来,母后就一脚踩在那早已破碎的木雕上,随后长剑一挥,将那说话说了一半的阿桑无情斩杀。
“大人,那人不是我北定……”
话未说完,人头便落地,他看着睁大眼睛的头颅滚在自己脚边,连忙又踢又退,惊恐之意已达到巅峰。
皇后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让他霎时回了神:“今日本宫便替太子料理这帮北定逃犯!”
“不!不要!”
他回过神来,又滚又爬地来到皇后身边,流着血的手死死拽住皇后的衣袖,声音凄惨而无助:“母后……不要……他们当中还有无辜的老人和孩子,母后,不要杀他们!”
“阿隐!若不是你过于慈软,岂会发生今日之事?本宫今日便亲自教导你——何为君王的雷霆手段!”
言罢,长剑瞬间刺入一耄耋老者胸膛。
“不!”
李舒隐仰天嘶吼,双眼欲裂,朝着那老者快速爬了过去,将老者扶起来躺在他怀中,受伤的右手死死按住老者不停冒血的胸膛,声音发抖:“您,您没事吧……太医呢?许太医!”
他对着百官方向大吼,只见许太医犹犹豫豫向前半步,却被一旁国舅一把拽了回去:“许太医,今日这帮北定流民不死,明日圣上怪罪,死得便是满寺之人。”后者闻言,默默收回那半步。
为什么!
他死死按住老者胸膛,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帮百姓去死,即便王知砚大人因他们而死,那为何不能对人对事,只将罪魁祸首绳之于法,放其中的老人孩子一条生路。
为何偏要连罪!
“大人……你是个好人……”
怀中老者浑浊的双眼看着他,嘴角带着赞扬的笑意,那双缓缓抬起的手,想要去触碰他被刺穿的心脏,却在即将触碰之时,无力跌落在地面上,渐渐合上了眼睛。
李舒隐拼命地摇晃着怀中渐渐失去体温的老者,发疯般喊着:“醒醒!醒醒啊!”
看着皇后再次提起龙佛剑走向那帮北定百姓,而百姓们纷纷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悲戚目光看着他,这帮北定百姓不再喊着求救之音,一个个像是牢笼中待宰杀的牲畜,再无力挣扎。
沉默而无助。
他跌跌撞撞爬到皇后身前,双手栗栗举起握住那把弑杀之剑,将其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之处,声音哽咽,跼蹐不安:
“母后……想要杀了他们,先杀儿臣吧!”
皇后满目凄凉地看着自己最为看重的长子,猛地抽回长剑,长剑再次划过他纤细有劲的双手,转向刺入他身旁一青年男子腹腔之中,只听见皇后无可奈何的声音响起:
“阿隐……你若恨,便恨母后吧……”
一声长叹再次带着一条无辜人命:
“若是能用你对我的恨换你一条活路,我甘愿接受这漫天的恨意!”
他慌乱地抬起双手,跪在地上不断挪动,想要阻止皇后无情的刀剑,见阻拦不住,只要扑在那群无辜百姓身上,声声泣喊:
“母后!求您停手吧!”
“他们都是儿臣的子民啊!”
“母后……求您放过他们吧……也放过我吧!”
“啊……儿臣不明白,为何从小教导我民生百姓之重要,如今又要屠杀这无辜群众!”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要……不要啊……不要死……”
“为什么!”
“为什么从小将我打造成一个完美无瑕的帝王接班人,如今又要亲手捏碎那个你们费心费力塑造的君王!”
“谁能告诉我……究竟为什么啊……”
“何为仁道!何为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