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淼之前揽镜自照,发现原主与现世的她模样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不同于她因常年赶稿熬夜而有的近视、黑眼圈、粗糙皮肤,原主凝脂点漆,秋波盈盈。
端一副玉软花柔的模样。
不说让人神魂颠倒,为之钦慕,顾淼淼觉着,至少表露善意,对方对她和颜悦色应该不成问题。
哪曾想,李岘安如今这后退半步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见着跟前之人微一怔愣,随即转身离去,顾淼淼完全忘记方才殿上的李岘安是何等阴晴不定,她行动先一步思维,奔上前去扯住了李岘安的袖口。
高挺峻拔的身影似是一瞬僵滞,顾淼淼这才反应过来,后怕地松开了手,“李……陛下,抱歉,我并非想要无礼,而是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话音方落,一道阴影覆下,彻底笼罩住了她,难以言明的压迫席卷而来,顾淼淼双掌合握,暗自使力,迫使自身冷静。
李岘安已褪下今日常雩殿上的衮袍,此刻仅着月白长衫,墨发也只以一根简单木簪挽着。
他回过身,身形颀长挺拔,遒劲肌理自儒士衣袍下喷薄而出,压根与羸弱半点不沾。
顾淼淼在这一刻呼吸微凝,眼前男子神色晦暗,凤眸幽深,他看着她,微弯着身-子,根根分明的睫毛轻颤,顾淼淼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轻抚。
她听见眼前男子问道:“何事。”
嗓音是略有些粗狂的沙哑。
话音方落,顾淼淼便见眼前之人薄唇微抿,本就无甚神色的面上不禁更冷了几分。
李岘安从未有过哪刻,像如今这般庆幸,自己方才选了往日最不屑的儒士长袍,他本是想让眼前之人对他改观。
却没想到起了意外的作用。
宽松的袖口不利于拿剑,但却很好地遮掩了他微抖的指尖,让他未曾露馅。
馨香满溢,眼前之人的呼吸恍若一片羽毛,极轻极柔地拂过,内心某处都亦随之微颤。
‘咚咚——咚咚——’
李岘安听力向来极佳,如今清晰而快速地强劲心跳响彻耳畔。
害怕眼前之人察觉,李岘安尽力掩饰,因心虚,方才女子主动拽他衣角的激动和立马松手的失落,他还未来得及感受,便快速消融。
又想到方才开口的声音,他愈发恼怒,怎么宛若个未见世面的小伙,慌乱成这样,发出如此粗狂之声?
李岘安默不作声地打量女子,见她虽倔强昂首看着自己,但面上那股强自镇定的表情摇摇欲坠,不知是冷还是惧,她身-子止不住的颤。
她怎地穿得如此单薄?
李岘安道:“进去说罢。”
顾淼淼道:“进来说吧?”
二人竟鬼使神差的一道开了口。
李岘安又道:“外间风大,孤闻太医所言,顾姑娘身子骨弱,不易着凉。”
顾淼淼也道:“外面冷,陛下穿着单薄,还是进来说,莫要着凉。”
明明旨在解释,哪曾想如此开口,二人又再次异口同声。
霎时,宁安宫陷入诡异静默之中。
二人四目以对,尽皆愣于原处。
还是顾淼淼先反应过来,她连忙移开目光,往身后殿内退去。
李岘安沉默跟着,并未解释,其实他并不怕冷。
待行至殿内,热气蒸腾,驱散掉二人身上风霜,顾淼淼才道:“陛下今日来寻我,是不是也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李岘安:……
方才玉衡殿内掠过的猜测,惊得他胸腔起伏,于是未作多想,李岘安不管不顾地来了宁安宫。
可,如今乍然被问起,他却如何都吐不出那句‘怀疑你不是顾淼淼’的话来。
见他沉默,女子并未催促,但似又想从他这听到回应,那双潋滟杏眸波光粼粼地望着,闪着殷切。
李岘安险些又要失控,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心跳,差点再次一跃而出。
他移开目光,淡声道:“方才顾丞相来寻过孤,向孤示以忠心,意图投诚。”
等等?他这在讲什么?!
“顾丞相的投诚很有意思,他竟是向孤进献,献出他唯一的嫡女。”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话音方落,李岘安只觉自己这话简直糟糕透顶。
果不其然,闻得此言后,面前女子秀眉微蹙,杏眸稍垂。
下意识地,李岘安峻眉亦随之拧紧,正当他绞尽脑汁思考要说些什么话来补救时——
“那么陛下答应了吗?”
跟前女子突然轻声问道。
便是李岘安,都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怔愣住了。
顾淼淼看向面前神色不虞的男子,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她不禁又再一次重复道:“请问陛下答应顾丞相的请求了吗?”
“你是想孤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