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到下，直将面前的人看得赤红了耳朵才收回眼。
只可惜，她看了好久，除了看出面前人拥有一副难能的好皮相之外便再无其他。那，对方又是如何看到她，并且还能触碰到她的？
是和她一样误入了这场梦的人，还是……
“没想到还能梦见你。”面前少年呢喃出声，语气之中带着熟稔。
闻晏清抿唇，杏眼又一次扫过他的面容，在记忆之中翻扯良久才终于有了点模棱的记忆。她得到玉佩不过四五日，中间试过，只有枕在枕头下才能做到这梦。
算上今次，一共也梦了三次了，而每一次的梦中都有面前人的身影。
第一次时，少年人穿着一身绯红敞露胳膊的衣服，夹着球同他的同伴在她面前经过。彼时的闻晏清正处于对陌生环境的恐慌与茫然，无暇顾及这个与她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们只匆匆别过一眼。
第二次时，她依旧对这个世界感觉到陌生，却能开始探索这个未知的梦境。而少年那时手中举着一支奶色的冰，傻傻地站在路边朝她这个方向看，一直到冰化成了水。黏腻的液体淌满了他的手，他才像是刚回过神般，有些呆地就要去舔已经融化的冰，而那时的她已经走到下一个路口了。
再有的，便是如今了。
之前的闻晏清从未深想，毕竟两次见面都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算不上深刻，对于一个路人来讲，显然还是探索新世界来的重要。如若不是仔细回想，单凭面前人突然表现出的熟稔她恐怕就真的要忘记了。
闻晏清踟蹰片刻，才道，“你知……”
“你……”恰在此刻，面前的少年也开了口。
声音撞在一起，两人便同时止住声，双双缄默不言，任凭周遭行人于他们之间徘徊穿梭。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默了一瞬，才听面前的少年喃喃一句，“……才一直入我的梦。”
他前半句还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太过清浅，瞬时消散在了空气之中，以至于闻晏清不曾听清，却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后的“梦”字。
“这是你的梦？”姜知微试探地问。
“是啊。”少年嘟哝一句，“也只有在梦中的时候才能一直见到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澄亮，有点像是刚诞下不久的幼犬的眼睛，濡湿乌亮。
闻晏清闻此心神一颤，有些审视地看向面前的少年，“你是谁？”
难道就是这个少年拉她入梦，才能让她看见这些与她认知都有所悖论的东西吗？
“裴寄言。”一听到梦中仙女问自己，裴寄言马上跟报户口似的报出自己身份，“生于2008年，属相鼠，今年19.籍贯襄南，现居地苏城……”
闻晏清一开始还在认真辨认其中是否有重要的东西，但听了一圈有用的基本都没有。甚至面前人连他孤儿身份都报出来了，都没有再说梦的事情。
闻晏清沉默许久，在听到面前人说婆媳问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断他。
“这位裴公子。”闻晏清正色开口，见她一派严肃，裴寄言也停下了说的话。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一起出现在这场梦，并让我知道燕朝的结局。”在闻晏清看来，这一切势必有缘由。
但裴寄言听了却是微微张开了嘴，“啊？”
“梦？”他又重复一遍，闻晏清也跟着重复一遍。
她在等着裴寄言要说些什么，只是还不等她听到，下一刻，她的身影逐渐消散。
而周围一切包括裴寄言全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一道女声自遥远天边响起，“姑娘，姑娘。”
在她还在梦中的最后一瞬，她才听到裴寄言最后的一句，“所以，我…你是真的人？”他言语间震惊、诧异各种情绪翻涌，不似作假。
还不等闻晏清理清楚他的意思，她已经睁开眼。
而外间，此刻天光微亮，侍女云夏正跪坐她幔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