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位宗主自己就心善得可以,身边还都是些个不懂事的不靠谱的,以后这日子难过着呢。
暗月抹了把泪满屋子跑找剪子拿药箱,飞快地跑回榻边。
跪在榻边一点点掀起被血糊住的衣衫的小晏大夫接过剪子,边剪开伤口周遭的布料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药箱打开,里头有盒子里头装了天青色药膏打开备着,还有干净的手巾,等热水来了打湿了给我。”
他这边吩咐着,听得仔细的暗月埋头便在药箱中翻找了起来。
药箱里头大肚细口的瓶子不少,药盒却是翻了一遍都没找到。小少年急出了一头汗,连找个药膏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他真的是笨死了。
“晏大夫,没,没有药膏……”
“不可能啊,我亲手调制放进去的,你在仔细找找?”
“都翻了两遍了,没有哇!”
“药箱拿来,我自己来找。”
这里的药箱是他亲手准备的,明明记得放进去过一大盒,怎会找不到呢?
“不用找了,前些日子,有人受伤,我拿了。”
嘿!真行啊!
“梅大宗主,这盒药膏可是续骨接筋生肌的奇药啊,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调制出来的,里头有好几味我请云氏药堂留意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凑齐,你居然二话不说轻飘飘说送人就送人了,知不知道再制一回要等多久?”
被他一通训得耳晕目眩的梅宗主自知理亏,更没力气多做解释,赔着笑呢喃着说了几声对不住便没了精神。
见他昏沉着倒省了调配麻药止疼的功夫,晏南飞索性运剪如飞,将伤口周遭的衣衫剪出个大大的窟窿来。
可怜上好的织锦衣衫棉布内袍都在他的剪子下支离破碎眼见得是没法儿穿了。
晨星端了热水进来,暗月照着晏南飞的吩咐绞了半干的手巾细细擦拭掉被血糊住的伤处周遭,少了血污遮挡适才看不真切的伤处这才显露无遗。
“宗主,都是我拖累了宗主——”
眼见得这道贯穿腰际的伤口既长且深,全不似梅东冥所说的皮肉伤而已那么简单。晏南飞狠狠瞪了眼榻上仿佛闭目昏睡的梅某人,回头接过暗月抽泣着重又绞过的手巾。
如此来来回回换过三盆水才算擦拭干净伤处,眼见得血流稍缓不至于冲开药粉,小晏大夫从身边自己的药箱里取出寻常使用的伤药,顺着伤处均匀地洒开。
梅东冥疼得瑟缩了一下,好不容易缓下血流的伤处又被他挣动,眼神迷离的梅宗主满头冷汗地徒劳地张大口倒抽着冷气,有如离了水的游鱼,看着十分可怜。
晏南飞药箱中止血疗伤的药粉乃是平日里帮众常来求取的寻常药粉,既比不上他那续骨断筋生肌的药膏来得奇效,在不断渗出的血中看起来用处不大。这个梅东冥,还真是慷慨大方啊,如此珍贵的药膏说送人就送人了,想想就让他懊丧得挠心挠肺不舒坦。
“启禀宗主,大长老派人送了伤药来。”
晏南飞下意识地先瞟了梅东冥一眼,见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便喘息着重新闭上眼睛,便知他失血太多恐怕没应付来人的精力也不愿用莫大长老送来的伤药,些许小事他这个大夫好人做到底一并打发了就是。
思量停当的小晏大夫笑吟吟地走到门口向来人歉然致礼道,“宗主伤势颇重刚才上了药睡下了,大长老心意在下代为领受,请回禀大长老,宗主感激不尽。”
来人偷眼瞧了屋内榻上依稀看着梅东冥双眸紧闭不省人事,对晏南飞的话不由多信了几分,当下爽快地将伤药交给他便要告辞。
“在下定然把话带到。有劳晏大夫费心,告辞。”
“告辞,不送。”
“晏大夫留步。”
尽管身在药堂几乎与世隔绝,晏南飞凭借着与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和对梅东冥适才反应的判断,嗅出了盟中别样的氛围。
送走了大长老派来的人回过来再看时梅东冥腰间的伤处血流已止,人也看似睡着了。他盘算了下药房存着的药材应当还够再制一盒药膏。抬眼望望窗外已然一片漆黑的夜色,小晏大夫长长呼出口气,给自己揉揉肩捶捶背,暗叹看来又得熬上一夜不能合眼喽。
“宗主的伤势不轻,寻常的伤药用了好得慢些,你俩在这儿照顾着,我去调制伤药,宗主若伤势,你俩找人来药房寻我。”
晨星暗月两个小少年认认真真听他吩咐仔仔细细记在心里,就差没指天发誓他们一定会照顾好少师,拼了他们的命也绝不会让人再动他们的少师一根毫毛!
猫儿似的小小少年清澈纯净的眼里却因经历了血的洗礼而迸发出虎崽子的凶悍,将这些清晰可辨的转变尽收眼底的晏南飞不知该为之喝彩还是哀叹。
罢了,只消能保得东冥无碍,怎样他都管不了,也不想管。
暮色沉沉,一灯如豆,灯下两个少年紧紧依偎在榻边恨不能眼都不瞬地紧锁住榻上之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