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不幸哪怕仅仅是臆测,何况一根筋到底的飞流。
“夕未哥哥想做什么、想怎么做都可以,我蔺熙一定会站在你的身边支持你。唯独在生死存亡的抉择上,在夕未哥哥做出错误的决定之前,我就算拼死,也要把你带回去。”
“哥哥,你命由天不由你。”
“小熙……”
“父亲说,江左盟是你的债,迟迟不肯卸下是你觉得自己背负着梅伯父对江左盟未践的誓言,如今时移事易,江左盟自取灭亡早已不是梅伯父在时匡扶大义江湖景仰的江左盟,哥哥又何必拘泥于虚妄的许诺赔上自己的性命!”
蔺熙苦口婆心的劝解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江左盟之事已成死局,他之前所做的诸般妥协努力不过试图携些微功劳以向梁帝换取江左盟的喘息之机而已。
梁帝念着父亲的些许香火情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给江左盟留一线生机的话,他才能安心放下绑缚在身上的枷锁,安安心心地或远遁江湖或重归南楚。
不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快了,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可见分晓。小熙,我衷心希望能顺顺利利跟着你回去。”琅琊阁也好南楚也罢,都远胜于廊州这方令他倍感阴寒刺骨的天地。
梅东冥既然选择避而不谈蔺熙也乐得回避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三人走走停停沿着盟内依山傍水的石径绕着各处院落居所慢步,冬日午后的暖阳晒在身上让人骨子里的冰寒都散去不少。
这座高居山间借山势溪流而建兼具险峻与秀美,三步一景五步成画,虽时值隆冬万物凋敝,仍难掩萧瑟苍凉的虬劲。樟木成林竹成峰,霜叶似火槐叠重。寒梅赛雪印成趣,君子如兰一品红。
三人行走其间,偶有帮众路过也纷纷走避。拜飞流长老大闹莫长老居所所赐,年轻一代中只闻其名从未见过这位大煞星动手的帮众结结实实的长了次见识,不需要家中师长耳提面命也自觉自发对其恭敬有加不敢冒犯,远远看见也学会躲着走。
梅东冥虽未曾亲眼得见飞流叔大杀四方威慑总舵,这几日看着暗月晨星两个孩子满脸憧憬万分崇拜的小模样就知道有多“威风凛凛”了。
“飞流叔,多谢你。”
“欸?”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飞流长老被暖暖一声谢唤得茫然不知所以然,眨巴眨巴眼一身煞气瞬间变作傻气的飞流长老读懂暖暖脸上和煦的笑颜后,难得地勾起嘴角笑开了花。
不甘被晾在一边的蔺小熙瘪瘪嘴,拽过自家夕未哥哥的袖子,轻声叹道,“夕未哥哥,这几日小熙要出门去办点事儿,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即归,哥哥要记得想小熙哦。”
“你身负师尊嘱托而来定有要事,只管去办就是。我总是在这里还能丢了不成?”
蔺熙闻言随之霁颜粲然含笑,满足地悄然伸出手学着飞流的样子拽住夕未哥哥另一只袖子,相伴迤逦而行。
没过两天,蔺熙果然带着几个属下轻装简从离开了江左盟总舵,梅东冥担心他只带了寥寥数人在外办事恐遇危险,曾提议他从带来的亲卫中抽调几个同行,却被这孩子断然拒绝。
他轻描淡写地表示出了总舵自有接应的手下,这些人碍于身份不便在大庭广众下露面,足可保他安全无虞。
蔺熙提及的乃是何方神圣梅东冥登时了然,不过正因对此人的武功信心满满,他愈发难以放心蔺熙此去的安危。南楚太史令大人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纯出于安抚夕未哥哥的本意非但起不到作用,反添了他的担忧。
各执己见僵持不下的两人终以平时不是固执的人难得固执起来简直不是人的梅东冥宣告胜利收场。面对蔺熙暗示他应该在身边多留些人以防不测的劝慰,他仅是掀掀眼皮,眼神都不带晃一下,神色漠然平静自若地回道。
“连你都知晓的局面还能更糟么,我身在盟中又有飞流叔在便无人再能伤我。你在外行走,办的是什么事儿我可以不问,但你若不带上一队护卫前去就不要去了,三五日的功夫朝廷也好莫临渊也罢都是等得起的,就让他们等着,我替你去办你要办的事。”
于是,败北的蔺熙带着蛮蛮等六人的小队和琅琊阁的手下一同暂离廊州的那日,梅东冥亲送出城时遥遥相对着城门外马背上的挺拔身影点头致意。
马背上的面貌坚毅的男子生受不起他这一礼,翻身下马默默躬身还礼。
【东君大人,蔺熙就有劳大人多照拂了。】
【少师言重。保护太史令大人乃国师亲自交代的,属下敢不从命。】
【万望小心,早去早回。】
【属下定不辱使命。】
两人无声的神交自是半点没惊动旁人,多余的话更是半句都无。
然而倘若此时有见识广博的江湖人路过定能认出城门外下马行礼的男子正是琅琊高手榜排名第五的南楚华庄,却没有几个人清楚其暗地里的身份正是南楚神殿国师卫队的头领——东君。
当蔺熙和东君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