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忌讳惹上因果,当然视你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
白玥的直白有如当头一击,几乎直接砸晕了梅长苏。苦笑着平复下一时间起伏过大的情绪,梅大宗主忽然觉得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到了这些精灵古怪的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俗世冤孽。
“你的友人身上带着琅琊山透澈干净的气息,是我辈喜爱的醇美洁净,既无生杀屠戮的血腥也无枉死冤魂的哀嚎。凡人中似这般的人越来越少了,我的同伴们自然爱不释手。”
尽管被妖怪们形容得像是孩童们心爱的玩偶,倒是不妨碍梅长苏弄懂白玥所要表达的意思。
“透澈、干净,精怪们的心灵俱是如此,也难怪你们喜欢蔺晨。”倘若飞流在此,应该更合妖怪们的心意。他满身血污,硬生生扛起了血海深仇,这辈子是与清灵剔透无缘了。
放眼这层峦叠嶂中深藏的深山峡谷,有着世俗人心所向往的遗世独立,谷中精怪心境纯然不染凡尘,应和天道潜心修行。他这样的人格格不入与之相悖,不得精怪们喜欢也是意料之内的。
他们说话间的功夫,原先稳坐高台上笃定地翘着腿儿瞧好戏的蔺某人凭着幼时在琅琊山上蹿下跳闹得鸡飞狗跳练出来的好轻功避过祭坛周遭的一片狼籍绕到梅长苏所在的小径处,远远见着梅长苏一脸苦笑酸涩难堪,他身旁不知名的妖精环胸而立神情漠然。
难道这妖精对长苏说了什么?
蔺晨纵使满心疑惑,也不便在此时此地多问。按下一肚子的好奇,蔺少阁主首先想到的还是好友。
“长苏?你怎么自己来了,飞流呢?甄平黎纲他们呢?一个都没跟着你?”
“我在廊州听闻你跌落悬崖的消息,心急如焚就赶来了。你没事吧,可受了什么伤?”
“我有武功防身会受什么伤。倒是你,寒冬将近你这身体自己不晓得保重么,还赶路,你还敢给我赶路,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还是……”
“有你这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在,我想有事都难。”梅大宗主眉眼弯弯,打量着面前看似毫发未伤的好友,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他可没忘记之前白玥姑娘所说蔺晨落崖时身受重伤的情状,他又不是能飞天遁地的妖怪,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怎么可能毫发无伤,不过这会儿不是找他算账的好时机,“琅琊阁上下找你都快找疯了,赶紧谢过此间主人的救命之恩,随我出去吧。”
“长苏?”
他这好友近年来心性脾气都历炼得圆融沉静不少,似这般贸然失礼直截了当提出离开应当事出有因。几日里留在谷中与精怪们相处对他们的性情总算稍稍了解了些,最是恩怨分明坦白直率,长苏七窍玲珑的人在他们手上受委屈……实在想不到该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我无事……”自己一时失言就被好友察觉到了心神不宁,这个蔺晨,才是真正聪颖剔透的人。“刚才听这位白玥姑娘说道,今日是你比武招亲的好日子,看来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得以恰逢其会琅琊阁少主凤冠霞帔洞房红烛的人生喜事。不知蔺少阁主能否赏我一杯喜酒喝喝沾沾喜气?”
想他蔺晨从来只有看别人笑话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过被人看笑话,哼哼,好你个没良心的,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沦落到被妖怪招亲的田地!
“喂喂,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留在谷里成亲了!再说了,就算要成亲,也是本阁主迎娶佳人,何来的凤冠霞披,我呸呸呸。”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可不是你说不留就能不留的。甜沫芹儿她俩救了你,你就欠下了因果,如不想因果缠身夙日不宁还是乖乖从了吧。”
反正没有群山之主允可幺八六放开结界,你区区一个凡人插翅也难飞。
从了,还乖乖——
蔺少阁主一个按捺不住就要暴跳如雷,无奈在凡间身手过人的蔺少阁主到了山谷内妖精们的一亩三分地里全没了威力,分分钟被秒成渣渣,赖以纵横江湖的武功没了用武之地,平日里斗嘴的绝技到了妖精们这里人家有听没有懂,完全不往心里去。
他也只能憋气自己安慰自己这是练就扶桑“忍术”的基本功——我忍。
幸好他们两人一妖低调地窝在祭坛外的一角,边“闲聊”边观望祭坛上依然乱作一团的“妖精打架”胜景。
“听姑娘所说,谷中做主的是群山之主,倘若这位前辈亲口答允在下的友人可以离开,姑娘的同伴们是否不会再有异议?”
看同伴们打架看得出神的白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梅长苏,不无可惜地摇了摇头。
“凡人,你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可惜了。”
“姑娘谬赞,在下只不过觉得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谷中精怪本都是心底纯善一心清修追寻天道的善妖,当不至于做出强抢民男……之类的……”蠢事吧?
梅长苏口中遭遇强抢的“民男”郁闷地直想摸出扇子来扇掉点满心的无力感,手已习惯性碰到腰间才想起自己那把宝贝扇子已然不知遗落在山谷的哪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