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多少次腿都快跑断。这还没算上殿外听闻少师回来处理公务有事没事特地赶来请见的各路人马。
一天下来国师殿热闹得胜过北市市集,祭司们争得面红耳赤气势不弱于讨价还价的三姑六婆,蔺熙记不清黑着脸哄走多少“闲杂人等”,师兄弟俩努力了大半天才让惊人的高度肉眼可见的降下去些。
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还惦记着其他事的梅少师从书案后起身,对着同样忙碌了一天的文书们团团拱手致礼。
“今日先到这儿吧,本座有些头疼,先回去休息。”
向来把少师的安康摆在首要位置的祭司们赶忙催促少师回去歇着,还纷纷善解人意地表示文书反正已经堆了许多时日,也没见天塌下来,少师大可养好身子再来处理。
祭司们过于大度反叫梅东冥哭笑不得,从前举着文书追着他师尊跑了大半个神殿的也是你们没错吧。区别对待得要不要这么明显。
凡事以兄长为重的蔺太史令果断挥退众人,二话不说架起兄长就走,琢磨着把这些个处理不完的公务连带文书统统送去琅琊阁的可行性有多高。
“少胡思乱想,先不说路途遥远搬运不便,恐半途遗失。我怕师尊收到这些文书能气得从琅琊阁杀过来。”
“呵,养了弟子生了儿子就是替他干活吗?”
“难道不是?有事弟子服其劳,替师尊分忧乃是本分。”
“兄长就是太宠着老爹了,老爹才有恃无恐越来越懒。”
前有老妈后有老哥,一个两个都把老爹当成宝。
“不是……”
“诶?什么不是?”
“不是我宠着师尊。”
从蔺熙的角度看过去,不知哪句话勾起了兄长的怅然,使他垂眉敛目没了笑颜。
“能帮到师尊师母,帮到你们兄弟,会让我觉得活着有意义,而非生来就是个累赘。”
“谁说你累赘,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
别让他知道谁在背后嚼舌头说闲话,逮一个揍一个。
甭论蔺小熙怎么翻来覆去把不知名的“造谣者”骂得狗血淋头,哥哥的心结一时半会已很难解开。换个思路,倘若忙碌些能让哥哥宽心,倒未尝不可,反正神殿事务冗杂,找些个不劳心不劳力的让哥哥排遣排遣,也挺好。
他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有待商榷,能遇到师尊一家,已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气。
师兄弟俩怀揣着对彼此莫大的善意一道从国师殿出来,婉言谢绝了小熙送他回寝殿休息的提议,惦记着飞流叔去了一天却音讯全无的梅少师没留意到身后蔺熙对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哥哥不要他相送一个人回殿,是要去见什么人不便被他知道?
从出事之后,神殿内外的戒备比之从前更加森严,所谓的江湖一流二流高手想不惊动卫戍潜入神殿实非易事,何况摸到少师的寝殿,不是熟门熟路的几乎不可能。
据此推测,哥哥独自去见的人十有八九是飞流叔。
不过,见飞流叔难道不是家常便饭?需要藏藏瞒瞒不叫他知道?
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不行,哥哥有自己的私事有自己的自由,不是桩桩件件都必须告诉他,不是时时刻刻都必须形影不离。蔺熙,你得明白,哥哥不是你一个人的。
甩掉脑袋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脆弱惆怅,蔺小熙觉得自己一定是吃错药了,不行不行,吃错了药就得再吃解药,动不动伤春悲秋不知所谓的,太娘们儿。
另一边,全然不清楚自家小弟少年男儿心绪的梅少师行色匆匆回到寝殿,他思忖着先回来看看,或许飞流叔已经把言豫津悄悄地“请”了来。
岂料寝殿里的景象何止惊喜,简直是惊吓。任谁开门进殿见着飞流叔席地而坐,一本正经地守着身边扭动的麻袋。
说是“请”没错,此番“请”法着实特别了些。
憋着笑松开麻袋,露出袋中被堵着嘴绑着手发髻杂乱,满面怒容吱呜哼唧的兴国侯。
甫一得到自由的言侯爷顾不得肩酸腿麻浑身疼,他的教养到底做不出一蹦三尺高指着梅东冥鼻子骂,吹胡子瞪眼别过脸一声不吭表示不满的权力他总有吧。
“事急从权,侯爷若听明原委许得反过来谢本座此番失礼。”
事有轻重缓急,梅东冥尤爱剑走偏锋不错,却不是那等不可理喻之辈,行宫之行宁和公主得罪他不浅,事后也不见他命人刁难报复。他信梅东冥并非无的放矢故弄玄虚,不过……
老胳膊老腿的绑了许久难受得要命,这小子笑嘻嘻没半点愧疚,怎不叫他恨恨难平。
“急事急事,什么了不得的急事需要套本侯麻袋,不知道尊老敬贤,这一路差点没把一把老骨头整散架了!”
本来因着飞流叔别具一格的“偷偷”方式有那么一些些愧疚,被他一吼两吼的也飞得无影无踪了。丢下绑着言豫津的绳子,捞过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