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曾经读到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有才能但不显露,而非被曲解为不读书便是德行好……所以总而言之,无论男子女子,都是要多读书才好。”
皇上从容自得,并未回答陈云鹤,而是说了这番文不对题的话,像是兴之所至,让人猜不出他莫测的想法。
“臣……臣认为陈大小姐,读书晓理,深明大义,非寻常官家女子可比,是肃王妃的不二人选。”礼部尚书面上浮出薄汗,声音渐弱。
沈大人怕得罪陈云鹤,更怕得罪皇上和宗室。故不敢看向陈云鹤,怕对上他意欲杀人的目光。
“你……你……”陈云鹤不禁怒目圆睁,字不成句。武夫的血液在他体内奔涌,若非在殿内,他定要拽着这礼部尚书的衣领,质问他,自己何曾得罪过他。
“若不是嫁宗室之女,只怕是不能让北燕王室心服,何况黎湛手握重兵,实在危险……”元维宁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生怕让皇上听出他的偏袒。
“朕缺一个懂蓟州和北燕事务的帮手,怕是非她不可了。只要朕想……她可以是郡主,甚至是公主。”皇上的态度已是不容置疑,唯有在心中叹息:
对不起,朕意在改革,现在还不能得罪北燕,更不能得罪宗室,怕是只能委屈陈效凌的终身了。
陈云鹤如今只管军务,不掌兵权,所以朕不怕他联合女婿黎湛,造成什么威胁。更何况,他还有一子一女呢……
皇上不由得手扶额头,眉头紧锁,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疲累之意尽显。短短几句话间,作为他就要衡量各方利弊,少给一分怕开罪,多给一分怕僭越。
*偏殿
蜜糕、花糕、酥胡桃、广寒糕、碧涧豆糕、梅花汤饼、椰香糯米糍、松子百合酥……各色糕点,让陈效凌看直了眼,恨不得一手抓三个。
她视若珍宝般地拿起一块玫瑰核桃糕,尚未入口,花果的绵甜扑香满衣,一口馥郁,满口细腻。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东西就是好。
正当陈效凌沉迷于品鉴糕点而不能自拔之时,一声“皇上驾到”,惊得她嗓子一噎,差点气没顺上来。
她匆忙地把糕点咽下,行了个大礼。
皇上阔步走入,摆了摆手屏退左右。
二人缄默不语,空气似凝滞了一般,弥漫着些许沉重。陈效凌垂着脑袋不敢吭声,准备聆听皇上圣训。
“你……可愿嫁去北燕。”皇上眉心微蹙,言语犹豫。
他虽是帝王,但面前人毕竟无辜,这等强人所难之事,亦不知如何开口。话在喉间转了千回,最后还是单刀直入的好。
陈效凌没想到圣上说话这般直接,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意思,有些超出了她的认知。
就算精明如她,也要细细分析这背后的缘由:
第一,嫁去北燕,很明显不是让她去相夫教子,其根本上是政治任务。她长居蓟州,对蓟州和北燕的现有的紧张局势和当地的风土人情尚算熟悉。
第二,为什么是她。很简单,宗室不愿意嫁女,更进一步说,不服皇上。那么就轮到了自己这个异姓王侯之女……而且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怕是难以拒绝。
想通了这两点,陈效凌恍然大悟,心下愕然,握着帕子的指尖发白。皇上难道……这是要让她以成亲为名,去北燕获取情报。俗称,细作。
“臣女……可以拒绝么?”陈效凌喉咙一动,不敢抬头看皇上莫测的神情。
皇上垂眸一笑:“在朕的意料之中。”
正当陈效凌以为皇上放过她时,皇上目中的笑意,却着实吓了她一跳。
皇上皮笑肉不笑,盯着她的眼神复杂,不慌不忙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朕封你为妃。第二,嫁去北燕。”
“为什么没有第三个选择?”陈效凌下意识问出,自知失言,顿时慌了手脚,俯身跪下,久久未敢起身。
皇上清俊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笑容,半蹲下来:“朕喜欢聪明的人。”
陈效凌恨不得把头磕破,为着突如其来的惊吓,已然字不成句:“臣女……臣女愚钝,姿色平庸,怎能入了皇上的眼。”
“若非你常年不在京城,如今已经是朕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