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陈效凌揉了揉腮,告诉自己不能睡。
黎湛觉察到了她的困意,柔声道:“明天要入宫请安,接着还要省亲,早些歇息吧。”
陈效凌如临大敌般睁大了眼睛,拨浪鼓似得摇了摇头:“我不困。”历经方才一闹,她哪里敢先睡。
黎湛看穿了她的顾虑,拿起枕头:“今夜你在床上睡,我去罗汉床。”怕她不放心,又补充道:“别害怕,我不会做什么。你且放心睡,接下来的事我来应付。”
“谢过王爷”陈效凌点了点头,将信将疑,但敌不过困意,放下一日的繁忙,转头沉沉睡去。
黎湛拿起床边的帕子,划破手指,雪白的绢帕染上点点落红。若是没有这个,传出去于她名声有碍。
照例来讲,成婚当晚会有人候在房外静待二人完事,而后入房中伺候。但这里是肃王府,上上下下都是黎湛的心腹,即便有一两个外人,也进不得内院。所以他丝毫不担心二人不合成婚规矩之事败露。
就算不合规矩,也无人敢管。
在旁人眼中,黎湛是不折不扣的正经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总觉得耽误了这个孩子的终身,对她实在难以生出半分旖念。
……
黎湛照例沐浴完,正欲睡时,发现窗未关严实,冬夜的寒意顺着窗沿渗入屋内,床上的幔帐被吹起,透过帐子,眼见陈效凌的被子被无情踢飞。
他无奈一笑,思忖道果然是个好动的,还是走到床前,俯下身来替她重新盖好被子。
乍换了地方,陈效凌其实睡得并不沉,在睡梦之中忽觉有异动,朦朦胧胧睁开了眼,恍惚之间,她以为自己尚在梦境之中……许是梦见成了一个婴儿。
……好大。
黎湛胸膛间未擦净的水珠滴到了陈效凌的脸上,她才骤然反应过来!“腾”地一下起身,头却撞在了对方的胸上。
她也顾不上黎湛的死活了,迅速抱着被蜷缩在床边的角落,后知后觉捂着额角,不由得倒抽着凉气。
真疼啊!
看着倒是精壮,里面难不成装得是铁块不?她不禁想起几个月前在京郊,也是不小心撞到了一名男子的胸口……流年不利啊,没撞出艳遇,先撞出阎王。
黎湛捂着胸口,眉头紧蹙,竭力压着胸间的不适,即刻萌生了一种要壮年而逝的错觉。
小姑娘既然能想出下蒙汗药的主意,少不了一脑袋心眼。
怪不得脑子沉。
黎湛心道皇上这是选了个什么黄道吉日,先是被面前之人猛推一把头撞到硬处,而后又被重击胸口。
“王爷我错了,求你别杀我!”陈效凌猝不及防被吓醒,半晌没回过神来,以为黎湛对她下蒙汗药之事不满,亦或是一开始就对赐婚之事不满,想要趁她熟睡了结掉自己这个麻烦。
想到这里,她缩在角落里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对着被子空喊:“求王爷留我一命,我肯定对您忠心耿耿!将来皇上问起肃王府的近况,我只捡好听的说,绝不胡说八道!”
“你误会了……”黎湛轻轻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为了不吓着她,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我只是想帮你盖被子。”
瞧瞧,理由都如此拙劣!
陈效凌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这番说辞,眼一闭心一横,把被子一扔,索性大着胆子说话:“王爷不能不顾两国友谊,您再不喜欢我,也要和我凑合着过!”
“我并非什么温婉和顺的贤妻,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我会对您好,毫无保留的好,一心一意的好,从一而终的好……”她只管说漂亮话忽悠人,能忽悠动他最好,实在忽悠不动,大不了就拼个你死我活。
她还没享福呢,怎能不明不白离开人世。
窝囊,实在窝囊!!
黎湛听到这番论断暗自好笑,怕她着凉,还是不慌不忙把被子从地上拿起来,在陈效凌抗拒的眼神中,小心地给她披在身上。
“政治联姻就是如此,你都懂的道理,我自然明白。”黎湛缓缓起身,眸子于昏暗夜色中闪出点点温和的光,将领子整了整,浅浅笑着:“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更不会害你,大可放心。”
陈效凌依旧缩在角落,望着其人算不得亲切的脸庞,起初迟疑不敢动,但终究还是英俊更打动人心,就勉强信了这番说辞。于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王爷,留我一命。”
黎湛真是哭笑不得,他何时想要人命了?见她还是不信,也不想多做解释,无奈叹气:“早些睡吧。”
陈效凌闻言仿佛得了特赦令,连忙钻进被窝,蒙着脑袋只求保命。
黎湛瞧着其人如此欢脱,抿着嘴强掩笑意,顷刻间睡意全无,思绪不禁回到十六年前……
那个他初次成婚的夜晚。
不堪回首的记忆连绵而来,刺痛了他的心。
思及此,他面上的笑容渐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