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没出息的一个,白费了嬷嬷多年维护和教诲。
翠浓摆好碗箸,朝外头望一眼,含笑应:“余嬷嬷在小灶房给少夫人煮面呢,说是要给少夫人补上一碗长寿面。”
她张嘴想问戚凤箫生辰何时过的,话到嘴边,又想起,身为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她不该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又赶忙咽回去。
独自别扭一早上,没想到,余嬷嬷不仅没怪她,还记得她十七岁生辰没吃上的那一碗长寿面。
满桌珍馐,戚凤箫没顾上看,她举步朝冒着袅袅烟雾的小灶房走去。
刚走到廊庑下,便见余嬷嬷亲手端着承盘出来。
乌漆银丝承盘上,放着一只大海碗,热气腾腾的。
雪已停,庭院中已被清出几条干净甬道,气温低,露出的青色地砖结着一层晶莹的薄冰。
余嬷嬷也看到了她,忙唤道:“地上滑,少夫人别过来,等奴婢端过去。”
待她穿过半个庭院,走到廊庑下,戚凤箫下意识去接,仍被余嬷嬷避开。
面碗摆到膳桌上,戚凤箫顺势落座,挥退侍立的丫鬟们,只留下余嬷嬷一个。
翠浓知她与余嬷嬷有话说,便招呼着丫鬟们去二房烤火。
“嬷嬷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戚凤箫捏着筷箸的指微微泛白,她垂着眸子,没敢看余嬷嬷,挑起一根面,吹了吹,小心放入口中。
面条劲道,汤汁鲜而不腻,熟悉的滋味触动味蕾,勾起曾经在别庄的回忆。
眼前朴素的长寿面,与满桌珍馐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脑中浮涌的回忆,与膳厅内的画栋雕梁相较,也恍如隔世。
可那是戚凤箫很珍惜的回忆,这碗迟来的长寿面,于她而言,也珍贵无匹。
蓦地,一滴清泪落下,险些落进汤碗。
戚凤箫赶忙正身,放下筷箸,探手去取袖袋中的锦帕。
指尖刚触到袖口,便见一只熟悉的,布着岁月纹路的手,递来一方帕子。
“嬷嬷又没说你什么,怎的还哭上了?”余嬷嬷语气故作嫌弃,“快擦擦,在这深宅大院里待得久了,人都养娇了。”
“我没哭。”戚凤箫接过帕子,嘴硬狡辩。
可她一出声,微微哽咽的嗓音便泄露出她真实情绪。
戚凤箫愣了愣。
余嬷嬷则笑出声:“傻丫头,你是我养大的,你什么样我没见过?你是嬷嬷心里最好的孩子,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
闻言,戚凤箫止住拭泪的动作,抬眸望她。
四下无旁人,余嬷嬷也不再顾忌,拉开戚凤箫身侧的椅子,姿态熟稔地坐下。
细细打量她亲手拉扯大的小姑娘,余嬷嬷能看出她眉眼间气质变化,也能瞧出,她气色极好,比在别庄里不知好上多少倍。
也是,有世子宠着,不必操心吃穿用度,更不必担心有管事父子那样龌龊的男人骚扰,怎会过得不好?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眼前一切,宛如一枕黄粱梦,由不得人不醒。
“嬷嬷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待你很好。”余嬷嬷凝着戚凤箫,语气温和慈蔼,“箫箫,和他在一起,你开不开心?”
问出这话时,余嬷嬷想起天光大亮时,那内室里传出的阵阵嬉笑。
她的箫箫应当是欢喜的,可她依旧难以安心。
余嬷嬷自己在男人身上吃过亏,面对她视如己出的戚凤箫,便有操不完的心。
“开心的。”戚凤箫能感受到余嬷嬷起伏不定的情绪。
她也不知,余嬷嬷会为她高兴,还是担心更多。
戚凤箫下意识攥着帕子保证:“嬷嬷,我是喜欢他,可我心里清楚,我的身份配不上他,你放心,该走的那一日,我一定会离开,不会舍不得。”
说到此处,她微微摇头。
“早知要离开,你又何必……”余嬷嬷说不下去,毕竟以世子的身份,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有不碰的道理?
“谁说你配不上他了?在嬷嬷心里,我的箫箫配天王老子也使得。”余嬷嬷忍不住轻叹,“我就是怕你吃亏,又护不住你,哎,说到底,还是嬷嬷没用。”
“嬷嬷!”戚凤箫侧过身,拉住余嬷嬷的手,“你把我护得很好,如今我已长大,嬷嬷不必再为我担忧,便由我来护着嬷嬷,好不好?”
忽而,她破涕为笑,嗓音压得低低,故作轻松道:“得到世子这样的人中龙凤,我不吃亏呀。哪怕拥有一段时日,也是我赚到的。嬷嬷若心疼我,便由着我再贪心些时日,待戚凤笙回京,我绝不留恋。”
余嬷嬷是过来人,哪会被她轻易哄住。
她看得出,箫箫心里喜欢着世子。
年少时的喜爱最是深浓,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吗?
听她说得决绝,余嬷嬷反而迟疑:“你既心里有他,他也喜欢你,你就没想过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