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一滴滴下落,姬柠缓缓吸气吐气,调整呼吸节奏。
伽蓝教给她的方法很好用,她感觉手没那么抖了。
她一字一句抄写《道德经》和《庄子》,还有礼经、诗经、千字文等等。
自学并非是件很难的事情,特别是在她最近学了不少东西的时候。
吉春给她讲了开蒙要训和千字文,母后也向她讲述礼经,这是士族阶层的必修。
要说全部学懂学通了,那肯定是假的,她只是死板且应试地全部背下来。
这并非固化她的思维,使她成为书呆子,而是在给她打基础。
她接下来还要在文化上学习策论、骈文、诗词歌赋,不多读书,怎么用典?
虽然没人要求公主多么博学多才,但这些都是社交场合必备的,她想在正式场合展露头角就得学,更别提蹴鞠、马毬、狩猎这些运动量十足的社交活动了。
倘若不经过系统的学习,她可能连别人讲什么都听不懂。
连基础的社交都搞不定,她的远大目标该如何实现?
“殿下,午时了。”
小桔轻轻唤了她一声。
“吃饭了!”
姬柠欢快把笔搁置一边,仿佛听到了下课铃声一般充满了解放感。
玉露准备的午饭,有鱼脍,有美味的糕饼,果脯蜜饯,古楼子——她知道自己不爱吃羊肉馅的,所以往里面装鹅肉,还抹了薄薄麦芽糖。
“玉露今天还备了珍郎。”姬柠端出最后一盘冷切羊肉,把凝固白色油脂的羊肉往小桔那递去,笑道:“小桔,你有口福了。”
冷切羊肉能得这么个好听名字,还要亏圣祖皇帝喜欢这道菜。
最后是一个烧火的小炉子,用来煎茶。
食不言,她和小桔慢慢吃饭吃茶,待小桔停箸,她依旧在细嚼慢咽,然后用帕子抹干净嘴巴,才道:“小桔,我们认识两年,你终于发现了我超凡脱俗的内涵美?”
姬柠开始对小桔的行为很尴尬,待了抄了两页书,浑身没一寸肌肉和心脏天人交战,抗议这项并不符合儿童天性,机械性的行为,并将她的心灵引向美好的听曲、蹴鞠时,她悟了。
她和小桔那点事的尴尬,绝没有厌学的情绪浓重。
她讨厌做题。
小桔端正地坐着,被她一句话弄得哭笑不得:“殿下,一直很好。”
“你那个礼仪好奇怪。”姬柠拨弄一颗樱桃干,红色的果肉在指尖辗成泥,帕子拭过,指尖仍留有残红。
“代表我已经属于殿下。”小桔罕见地用“我”而不是奴婢作为自称,“我是殿下的家臣。”
姬柠道:“我知道,这是句废话。家臣,你能为我做什么?”
小桔竭力让她黑沉的眼睛透露出真诚,姬柠也相信她一定尽力了,奈何她说出的话实在不着调:“暖床,我能帮您暖床,过去干什么,以后也能干什么。”
“我觉得我体寒,被窝总是暖和不起来的毛病还没那么严重,宫里和舅舅家都有地龙,有手炉,没有那么冷。”
姬柠面不红心不虚,因为系统提供的健康保障,她这些日子都没犯那些小毛病。
这个过程转变之快,拿着她进宫前的脉案参照,完全可以惊呼医学奇迹。
旁人不清楚,小桔还不知道吗?
这也是她不喜羊肉的缘故,它的膻味对病人太不友好了。
改命值,这会儿的功夫上涨到30点,系统惊呼:【涨了,涨了。】
小桔在她的死中一定占了一环。
新增的免费人物词条说她:善乐律,喜梨园,可隔墙辨曲,通琴、筝、琵琶、笛等二十余种乐器。
原来我那么文艺?
姬柠忽然从原书作者中的字里行间,觉出一股子无言的恶意。
“奈何心胸不大”、“几个伶人便能哄得她眉开眼笑”,她就是干这行的啊,说出去别人还当雅事谈,说她有才艺。
这都浅薄无脑——她吃她家大米了?
这年头哪个贵族不通舞乐?
朝堂上的大臣去见她爹还要行蹈舞礼,跳不好贬官呢!
正是因为对未来自己的一些了解,她才明白自己眼下是多么崩人设,无怪小桔说她性情大变。
惊!艺术生准备投笔从戎了!
姬柠都能帮她拟一则头条标题了。
“我能保护您。”
小桔说。
姬柠道:“我可以聘护卫。”
小桔的脸色露出一丝傲气:“一般的护卫可不如我。”
“咸鱼。”姬柠试探地说出这个词,“你喜欢咸鱼吗?明天玉露做咸鱼吃,我觉得不错。”
小桔不明就里:“吃鲊,不如烧汤,莼菜鱼羹鲜美。”
看来咸鱼死不是什么暗号,至少在小桔这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