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至少年身边,见他虽然受伤,但意识尚存,心道:“好险,就差一点......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看向少年的腿,见里裤已被浸成一片殷红,叹息一声,安抚地抚着他的脊背:“别怕,我送你去看大夫。”
慕子明的唇角动了动,来不及说什么便昏了过去。
......
慕子明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
他傻愣愣地盯着客栈的天花板,眼睛眨了眨,然后一点点地瞪大,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你醒啦?”兰昭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要不要喝点水?”
“......嗯。”
兰昭儿扶慕子明坐直身体,去桌边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平稳地递给他。
雾气从杯中弥散开,温咸的眼泪落入水中,慕子明一边哭一边把杯子凑到嘴边,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没事啦。”兰昭儿温柔地安抚着:“刺客都死了,我在来的途中派人联系了慕老将军,估计慕家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慕子明哭得抽抽嗒嗒:“小嫂嫂......我......”
兰昭儿没有纠正他的称呼,拿走空杯,又取出丝绸手帕给他,担忧道:“是不是伤口还疼?”
慕子明的伤口确实很痛,他未曾抱怨,接过帕子擦去泪水,“小嫂嫂,谢谢你。”
兰昭儿笑了起来,“我们是好朋友嘛。”
慕子明胸口泛酸,却又不好意思再哭,耷拉着脑袋问道:“那些刺客......”
“是绝杀教的人。”兰昭儿顿了顿,简言道:“抓住的那个刺客服毒自尽了。但我认为是于尉出逃的王子雇佣的。”
擒贼先擒王,将领在战争期间最容易遇到刺杀。燕珩在开战前专门对她嘱托过,绝杀教在这一带活动频繁,保不准于尉王室狗急跳墙,指使杀手报复性刺杀。所以,玩可以,别去不该去的地方。她当时心不在焉,只是随口应付了两句。
至于为什么会盯上慕子明这个傻小子......
报复性刺杀哪有理由可言?杀不了燕珩,还杀不了你吗?
“小嫂嫂,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慕子明小声问道。
兰昭儿不欲提及燕珩,真假参半地说:“以前你二哥也遇到过绝杀教的刺杀,所以我对这个组织有些了解。我听说你走这个方向,用星相替你占卜......”
“均是大凶。”
慕子明想起昨夜的凶险,猛地打了个寒颤:“又差点死掉。”
兰昭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揉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
其实,如果她放任慕子明被杀掉,慕家会记恨上王室和燕珩,辽月局势越乱,对梁朝越有利。
但她不能这样做。
她看向少年,默默地想:“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二哥也遇到过绝杀教的刺杀?”
兰昭儿垂下眼帘,道:“嗯......是他十七岁那年发生的事。”
她望向天边的云朵,记忆在凉若秋水的午风中延展。
建宁十二年,深秋,南翎城。
秋风簌簌,落叶纷飞。火光在紫眸中飘动,少女静静地坐在床头,望着燃烧的红烛出神。
天气冷下来以后,兰昭儿对故乡的思念也随之加重、加深。她不适应西陆的气候,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她想回长安,去找她的皇兄和谢家表哥。
贺景恒对她很好,公主一样地将她养着,好到她都快要忘记他是辽月的小王爷了。和大漠的日子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她就是觉得难过,心里酸酸的,总是开心不起来。
风裹挟着寒意,从窗户透了进来。兰昭儿拢紧浅杏色的披衫,大朵大朵的朱红色的山茶花怒放其上,娇美明艳。屋里烧着炭,可她还是觉得冷,她决定去床上裹紧自己的被子,然后再继续感伤。
院子里传来细微的响动,那不是落叶刮过地面的声音,而是踏碎枯叶的脆响。
兰昭儿蹙了蹙眉。
贺景恒说过,她年纪还小,不会轻易碰她。
经过近一年的相处,兰昭儿知道,贺景恒向来言出必行。
那会是谁?
兰昭儿摸出枕头下面藏的银针,不动声色地灌入灵力,并将呼吸放缓、放轻。
原本紧闭的门忽地隙开了一条缝,一点点地变宽、变大。
一个黑衣刺客闪了进来。
以兰昭儿现在的身份,没人会费功夫来杀她,肯定不是她的原因。
兰昭儿一想即通,腹诽道:“小王爷仇家真多。”
她合上眼睛,身体面向墙壁侧躺着,手上已经准备妥当,打算一等刺客靠近,便用银针射穿他的眼睛。
人影渐渐逼近,在床边站定。
刺客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