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难道因为敌国的一个男人,她以后都不能戴红玉、玛瑙一类的首饰了吗?
于是伸手道:“眼光不错,帮我戴上吧。”
林小婉蹙一蹙眉,对主子的选择指手画脚又极显逾矩,只能无声地替女人整理衣领。
枪锋寒光凛然,一队队卫兵步伐整齐地进行巡逻,从凌云高矗的城楼俯瞰而下,光滑的青石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贺景恒提疆端坐马背,脸依旧绷着,细细看去,表情却颇为僵硬。
车轮声轱辘,接下来的一刻钟里,贺景恒处于一种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脑子和眼睛仿佛暂停了它们的工作,也没看清江昭宁是如何走下马车的。他只是很木、很僵地保持着姿势,犹如一座石刻的雕塑。
江昭宁神情则要从容许多,一举一动皆舒展大方,华美的裙摆一展,俯身朝青年行礼,清声道:“妾江氏,拜见南翎王殿下。”
听到她的自称,贺景恒的心狠狠地抽痛一下,旋即翻身下马,收力扶她起身,抿唇道:“......你与我生疏了不少。”
江昭宁仍是垂着眼帘,淡然笑道:“殿下多心了。”
贺景恒犹豫刹那,担心直接上手抱会吓着她,恋恋不舍地放开掌中纤细的手腕,上下仔细端详一番,目中染上浓重的心疼,“你还是不长肉。”
这时候卖惨显得矫情且做作,江昭宁接不住话,只能别扭地玩笑道:“妾吃不胖。”
眼前这个客气疏离的端丽女子,与从前灵动娇俏的少女相比,可谓是判若两人。贺景恒心梗不已,又自知亏欠良多,求得江昭宁的手段亦称不上磊落,默默咽下满口苦涩,干巴巴地说:“嗯......以后养养身子吧。”
除非有仇,否则江昭宁从不令人难堪,见贺景恒的神色不甚自然,嫣然笑道:“来拜见殿下的故人,可不只有妾一个。”
她朝后面一招手,“子明,还不快来见过你二哥。”
慕子明本抱着佩刀倚靠车壁,听到女人的呼唤,肩膀抖了抖,埋着脑袋走上前。
距离拉近,贺景恒实打实地晃神一霎。
眼前这个气质忧郁的大男孩让他感到陌生,他对慕子明的记忆尚停留在三年多前的夏天,那个天真又爱笑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慕子明亦有同感。
昔日的结拜兄弟已然成长为一方霸主,浑身散发着君王特有的霸道威严,以及战场浴血而生的肃杀之气。
少年时一同打马吃酒的时光宛如一场白日幻梦。慕子明不敢轻易开口,他怕自己一出声,过往的情义也会变得虚幻起来,风一吹,便会轻飘飘地散去,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景恒沉默片刻,主动揽过慕子明的肩膀,半点没有上位者的架子,扬唇笑道:“泼猴子,哭丧着脸作甚?我们什么关系你还不清楚吗?有什么困难就直说,你二哥给你解决!”
慕子明胸口泛起强烈的酸涩,声音哽咽起来:“嗯......”
贺景恒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宽慰,望向江昭宁道:“先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