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招比地暖炭火有用许多,暖洋洋的,让江昭宁很想睡觉,“殿下有所不知......老将军与子明对我帮扶良多。如今老将军走了,我总得看着那孩子的。”
她一犯困说话就变得软绵,贺景恒胸膛柔软一片,吻一吻她的眉心,“知道了。”
......
正值寒冬腊月,若说南境只是冷,那么金勒称得上天寒地冻。
寻常巷尾,酒肆留客寥廖,炉上烧酒腾起饱含水汽的白烟,人的面貌也变得迷蒙起来。裴无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邀约者,在脑中搜寻数遍却无头绪,他很确定,他与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未曾有过交集。
“裴将军,请原谅我的唐突。”麻衣武士并不抬头,把着火钩子拨一拨木炭,细细的火星子飘了起来,“你不知道我,但我却认识你。”
“你是御都军里的兵。”裴无忌对他下了判断。
武士咧嘴笑了一下,他的皮肤比一般人黑,一口牙齿却白的很,“瞒不过内行。”
籍籍无名时无人问津,身处高位便是另一番场景。这两年,找裴无忌办事的人不计其数,他没空一个个地应付,“晋升不归我管,拖欠俸禄找支度使或者参谋长。”
“钱权之外,就不能有别的事情吗?”武士有些无奈。
裴无忌微微抬目,冷声嗤道:“那只能是见血的事了。”
“所言不错。”一道女声传到耳边。
裴无忌的眼底闪过提防之色,起身按住了佩刀。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可也许是时间太长,他忆不起隶属何人。
漫天雪色中,身材娇小的女子摘下黑色的斗篷,看样子不过十八九岁,抚胸道:“苏家小女苏琪,拜见裴将军。”
裴无忌的眉头皱了起来,收回按刀的手,行礼道:“苏小姐。”
苏琪淡淡地笑道:“别这么叫了。家破人亡的孤女,还称得上甚么小姐?”
她指一指麻衣布鞋的年轻男人,“介绍一下,他是......”
武士出声制止了她,“将死之人何必留名。”
裴无忌心想:“搁这儿唱双簧呢?”
虽嫌麻烦,很想直接走人,面上仍要保持礼貌:“二位慢慢叙旧,在下先行一步。”
“裴将军且慢。”见他几步跨出老远一段,苏琪叹息一声,恳求道:“我知道,你对我们缺乏耐心,但姑且听一听吧。”
裴无忌停脚,“你家人的仇,千机阁主会报。”
苏琪只是摇头,“靠人不如靠己。吕不为尚在王庭,姐夫平日人前无事,人后疯癫,所谋不一定能成,我得给他填把儿火。”
裴无忌不置可否,视线转向武士,终于想起了刚来王都时听说的传闻,“龙家父子已是南翎王的刀下魂。”
武士浑身散发出杀气,沉着脸道:“贺景恒杀的人,不能算是我的复仇。”
裴无忌沉默一刹,淡然道:“乐于助人这个词与我不沾边,给我一个协助你们的理由。”
其余二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世上不存在掉馅饼的事。二十出头的王都统领,前途无量,在这个世道下也有力拼得一席之地,为何要冒险?
苏琪实乃有备而来,冷静道:待乌孙之祸平定,南翎王定会挥刀向北,金勒必破。裴将军该早做打算,纵然我苏家的人死的差不多了,但人脉和势力部分尚存,若此次将军助我,苏白两家愿拥将军为王。”
裴无忌望向她,眼神中的意味颇有些难言,“我并无此意。”
苏琪只道此乃推脱之词,“上一个这么说的已经叛了。”
见裴无忌真的不为所动,按下心中讶异,换了个方向,“抛开龌蹉不谈,将军与王室确无血仇,可那梁国长公主却是不然。”
裴无忌神情倏地转寒,“与她无关。”
“我对长公主殿下不存恶意。”
青原晴空下,碧簪蓝裙的明媚少女,是苏琪多少年以来的羡慕憧憬。
“我姐姐怯懦胆小,从来是人云亦云,后来又一心扑在姐夫的身上,失去了长公主这位朋友,真是遗憾至极。”
裴无忌仍旧冷淡,言语中似有威胁之意,“公主念情,不计较小的过节,但这不是你们拿她做靶的理由,别什么事都提她。”
苏琪致歉道:“非我本心。”
“可将军被陷害下狱,长公主被刁难欺辱多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将军,你心中难道不恨?”
裴无忌自认并非心胸开阔的人,当然恨,也有自己的计划。
然而,白送上门的资源……
天地一色间,裴无忌无声地忖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