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弱的继续吼了两句,“是啊,你说啊,有料就说啊!”
还好这时茶房的小厮见势不对,急忙过来打圆场,拉着双方低声下气说着好话,劝慰着两位贵人都快消消气。
“老子还偏不乐意说了!”这琼州人面上难看的很,像是动了真怒,怒瞪着地包天老张。然而片刻之后他却又似终于忍下了这口气,愤愤的说道,“好心透露两句与你们,本想结个善缘的,谁知益州人这般没品!要不是有公务在身,老子定不会就这么轻饶了你!罢了,你们愿去买铜钱尽管买去吧,我把话放在这儿,尽管放眼看着,看到底亏不亏得死你们!”
说完他大大方方的甩了茶钱与茶博士,而后再也不看这茶房里的一众人等,径直大步走出了茶房。
地包天见他走远了,才敢在他身后大声骂道,“呸!呸!呸!老子今日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个这么晦气的乡巴佬!你才亏死呢!你亏到卖儿卖女老子都不会亏!”
瘦高个儿扯了扯他的衣角,“算啦,算啦,人都走远了,少骂两句。”
有许多好事的见那川西人头先看着像是个血性汉子,还以为能打起来呢,谁知竟就这么走了,什么热闹都没看到,正要失望的走开,却听那头戴逍遥巾的人若有所思的说道,“不对,老张,我觉得这人可能真的知道点什么。”
“他一个乡巴佬难道还能比我们益州城里的消息灵通不成?”地包天兀自口气不爽。
“不是,你们听我说。”头戴逍遥巾拉着地包天坐下,“他说他是琼州人,琼州有什么你们忘了吗?”
“那种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鬼知道有什么?”
“有铸钱监啊!”
“铸钱监”三个字一出立马又引得许多将要散去的人围了上来,听逍遥巾细细分析。
“你们还记得早年琼州监停铸过一年铁钱吗?那还是先皇泰兴年间的事了,当时铁钱可是大涨过的。”
“是啊,是啊,我还记得,莫非这乡巴佬竟是琼州监里的差役,知道点什么内|幕?见他那样,说不定品级还不低呢!”
“若是琼州监里的人,那倒真极有可能是了解内情的。何况这刚一开年的,他们琼州监派人来益州城能有什么公务?定是和铸钱有关的啊!金杏楼是益州城里铜钱黑市的老大,他们消息灵通一点也不稀奇,莫不是金杏真提前得了什么消息,所以才大卖铜钱?”
“我也觉得他不像是说谎,你看他戴着几串佛珠,又开口闭口就是结缘,功德。邓某我也是信佛的,别说是出家人,就是我们在家修行的居士也不会乱打诳语。”
“这还用说吗?我一早说这琼州人不简单,金杏楼的大老板又不蠢,没有切实的消息他会这样狂卖铜钱吗?”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是越说越觉得这人的话可信,都开始拼命想着到底琼州监出了什么问题,地包天老张还想多反驳几句,竟是连话都不太能插|进去了。
这时又有一个老头似是恍然大悟的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是朝廷要铸造当十大钱啊!”
地包天总算是找到一个软柿子可以捏回去了,“何老哥儿,您还是好生吃你的茶吧,这越说越离谱了,当十大钱都传了几百年了,几曾落到实处过?根本不可能。”
“不是,老张你听我说,年前我听我隔邻,就是杀猪的那个杨老七吃了酒吹牛,他说年后要将儿子送到琼州监去当差。当时他神神秘秘的说朝廷要造大钱,铸钱监人手不够,所以年后要招人。他已经托人打点好一切,他儿子铁定能上!当时我还当他吹牛,没想到现在看来竟还有那么几分可信。”
有人在旁补充道,“杨老七我认识,杨家四娘子就是嫁到琼州去了的,他还真有可能搭得上铸钱监的线,让儿子吃了这份皇粮。”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原先觉得当十大钱荒谬的,一时间也都有些半信半疑了起来。
戴逍遥巾的男子也点了点头,“这么说还真是越说越像那么回事了。金杏接连三日不合常理的抛售铜钱,说不定还真就是因着琼州监要造当十大钱。若是要造大钱,那么铜钱……”一边说,一边连他自己都不自觉的有些被吓到似的停顿结巴了下,“……那么铜钱岂非至少得跌到一个兑十个铁钱的地步?!那、那,金杏现在十二三这样抛出去的可不就赚翻了?”
“不会吧?!一兑十?”
“你想想,可不就是一兑十吗?但不可能吧?朝廷怎么会突然就兴起了要铸大钱之心了呢?”
“怎么不可能?上回大火的时候我就说过当今官家必然是会有一番作为的。”
……
一众人半是震惊半是狐疑,或许还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兴奋着,准备挽起袖子大赌一场。
茶房里越发喧闹了,不止那几个炒卖客,就是普通人都少不得跟着讨论了起来,因为若铜钱真要跌到一比十,朝廷真要铸造当十大钱,这可不只关炒卖客的事,家里稍有些余钱的哪一户又能不受影响呢?
一时间,各式人等热烈讨论着这推断出来的“大消息”。
这谣传不管真假,已然狠狠的震动了众人。就像是一颗巨石,被投入到了平静无波的湖中,还未砸到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