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夜空下,她噙着泪告诉他,自己要跟霍赟一起离开云城。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她向霍决许愿。
因为他承诺过,在她生日这一天,不论她要求什么,他都一定会答应。
所以她要他永远,永远都不许去找她。
像丢掉一条狗一样丢掉他。
……
记忆浮光掠影般涌来。时闻心里空荡荡的,不觉得他对自己有多好,也不觉得自己对他有多坏。
她还被他按着后颈,就呢喃着提出:“如果我希望你别再做多余的事呢?”
“你是不是永远都学不会说好听话?”霍决静了片刻,轻声道,“你在霍赟面前也这样?”
“那你呢,你是不是永远都学不会不要自找无趣?明明每次提起他,自己都要生气,为什么偏偏还要提?”
霍决终于离开她些许,神色晦涩不明,“大概是想让你愧疚。”
“不怎么管用。”时闻诚实道,“我反而只会对他更愧疚。”
她的目光像白蔷薇的软刺。这是她天生不可舍弃的一部分。无论是采撷还是抚摸,掌心都会扎刺。
“我不在乎。”霍决喉结轻轻浮动,放弃了继续争辩。
“反正最后在你身边的,是我。”
*
亚热带城市的夏夜漫漫,季风吹得难以捉摸。
短短一瞬,骤晴骤阴。夜雨急落,惊得山中鸟飞虫散,游人避也避不过。
绿荫掩映的隐蔽处,孤零零泊着一辆黑色的车。
车厢封闭、郁热、潮湿。摇摇晃晃,飘飘荡荡。犹如唯一一只可在暴风雨中渡人的舟。
血液滚烫地从心脏泵送。皮肤燃起浇不灭的火,又苦,又浓烈。令她忍不住泪意往始作俑者肩上踹一脚,色厉内荏地斥责:“……不许这么重!”
霍决目光灼亮,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腱子肉,踢也踢不动。手如镣铐沉沉捏痛她脚踝,冷酷回道:“只有很重,或者没有。”
他的手上青筋突起,像树的脉络。捂住她口鼻,遮蔽她呼吸,又源源不绝向她输送氧气,支撑她的躯壳与魂灵。
那串白奇楠念珠随着轻抚的动作向后退,时闻不愿出声,干脆一口咬住他手腕处的刺青。
胃里蝴蝶飞舞。
西装垫在身下,花被压烂了。
她茫然揪他短发。
灰色雨滴砸在透明的全景天窗上,外面风雨琳琅,亦将车里的人湿淋淋浇透。
最后一道闪电劈落,白光炸裂,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不容拒绝地圈到她左腕上。
随之而来的是掌心的热,与一记绵长的吻。
时闻轻微失焦地抬眼望。
翠蕴琛宝,绝代风华。
——是当年定下婚约,时家收下的那枚翡翠玉镯。
霍决不知从哪里将它寻了回来。
宽大的右手攥紧她,犹如攥着一枚鸟雀脆弱的心脏。念珠与玉镯敲在一处,发出低沉的鸣音。
“问我。”他嗓音沙哑,高挺的鼻尖带着暧昧的水渍,蹭在她腮颊上。
时闻低低抽.气,脑子转得很慢,接收与反应都迟钝。
问什么。
问了,又有几句真话。
心里有刺,就算得到答案,也终究会疑心揣测。
“……不想。”她困倦地别开脸,话都懒说。
“那就随便讲些敷衍我的废话。”
霍决细细密密吻她的脸,嗅她的气息,以一种令人战栗的虔诚向她攫取,又居高临下地向她乞求,“说你想我。讨厌我。恨我也好。bb,不要不理我,跟我说说话。”
仿若吸了一朵乌云入肺,满满涨涨,在胸腔里急急化雨漫溢。
分明有什么要说的。这一幕,这一刻。
——“你利用我。”
她本能地想要离得远远的,又无可避免地想要控诉。
——“你反复无常。”
——“扔掉了,又想捡起来。”
——“你冷血。”
——“模仿别人的爱。”
——“假装在乎。假装不在乎。”
——“你将人当作可供实验的动物。”
她分明知道他在伪装。
知道他没有自责、愧歉,没有道德感,也不受情感的支配。
她知道他一切行为都是受利益与权力驱使。知道他对自己的占有,是受到荷尔蒙、费洛蒙以及催产素影响所造成的爱的假象。
她知道他是一个生病的暴.徒。
但时闻嘴唇嗫嚅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苦涩地在唇齿间咀嚼吐出他的名字。
“霍决。”
她指骨发白用力撑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