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方映渔大声道,“如今你已是皇上,身负一国之君的重任,竟然盲目相信这番言论,你还当真想要这么做?”
雪窖冰天,方放映的质问声带着一丝颤栗,在山洞中回响。
随后而来的康乐章和唐子晋站在烛灯照不到的角落,沉默不言,影子也几乎融入洞中。
明荠还未开口,方映渔又道:“一个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人,怎会信他人的鬼话,什么千年寒冰,什么阴阳阵,明荠,你何时变得如此愚昧无知?”
”住口。”
许久不见的明荠,脸颊凹陷,瘦弱不堪,眼神也变得阴狠,看着人毛骨悚然,他抬起手,手指如鹰爪般抓住方映渔的脖子。
那只手青筋暴起,即便是身体身体虚弱,依旧轻而易举就将人压制得动弹不得。
方映渔呼吸困难,情急之下,扭动着脖子,低头狠狠咬住了明荠的手。
明荠吃痛,反手甩开了她。
方映渔后背撞到冰墙上,滑倒在地。
她捂住嘴,吞下涌上来的腥甜味,只是寒气升腾,她实在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放下手时,嘴边带了些许血丝。
明荠目光阴沉,面无表情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动手吧。”
这话是对康乐章和唐子晋说的,只是他们二人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对视一眼后,停顿了片刻,才慢慢朝着方映渔走过去。
两双手一左一右扣住方映渔的肩膀,方映渔冻僵的手脚只是轻微挣扎了一下,就任由他们拽着自己往前走。
明荠先到两日,早已做好所谓阴阳阵引鲜血的准备。冰棺的两边,放着要取血的物件,没有冻结成块,兴许是一直用火温着,才刚拿出来。
方映渔被带到素衣女子旁边躺下,冰棺刺骨的寒意从后背传遍全身,随后,她的衣袖被拉开,一根细长的银针扎入皮肤,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短暂的刺痛之后,身体里的血液开始一点点流出去。
方映渔本不想如同死鱼似的被随意摆弄,可她实在太冷了,随着血液流出,身体的温度更是降到极致,她看了一眼身侧那具冰冷的尸体,铁青的面孔带着浓烈的死气,她也不害怕,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扭过头,对静静站在一旁的明荠道:“今日之事,希望你别后悔。”
明荠眼眸闪了闪,只道:“我想她活。”
方映渔失望地闭上了眼。
流失的血液一点点带走体温,渐渐地,冰冷刺骨的寒意,侵蚀整个身体。方映渔最后睁开眼,看见自己的血流在了素衣女子尸体周围,像是汇聚成的一团红色的火焰,但没多久,血冻结后凝固,火焰了暗淡下去。
“怎么回事?”耳边传来明荠慌张的声音,“为何没有用?”
唐子晋道:“人死而复生本就是无稽之谈,如今方姑娘以生命为代价,也证明的确如此。祝姑娘早就已经死了,她不会再醒过来了。”
轰……
墙边的蜡烛被踢倒,烛光灭了,山洞顿时暗了下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明荠忽然瘫软跪倒,捂住胸口,猛地咳嗽起来。
不同于平日里短暂的咳嗽,这回像是要把肺咳出来,持续不停。
“唉。”方映渔叹道,幽幽白烟从口中吐出。
明荠吐血的动静,唐子晋和康乐章冲上来呼喊明荠的声响,逐渐在耳边远去,仿佛中,她似乎看到了幼年时,自己往前奔跑的身影——
个子小小的,一边跑一边跳着,嘴里是那首熟悉的童谣,而前方,有一个坐在地上的少年人,向她伸出了手。
“盘脚盘,盘三年,降龙虎,系马猿,心如水,气如绵,不做神仙做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