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穿着白袜的小脚丫蜷起来,弥漫上诡红色的大眼睛里残余着一点银白色,但已经完全看不见一切。
细细的眉毛痛苦地蹙起,还满是稚气的孩子簌簌地掉着清凌凌的泪珠,白色的睫毛湿哒哒的。
明明痛极了,却强忍着,一边哽咽着揉着自己红肿的膝盖,一边擦拭着已经失去视觉的泪眼。
隐忍的抽噎听得人心疼。
那一刻,垂眸的烬再次感知到了血脉里最深的纠缠。
他们,是彼此在世上最亲近的存在。
黑玛丽亚的话传入耳朵里,俨然在提醒凯多更多的事。
在这半年里,酗酒之徒在不断反思,城堡里好些人都听到过那些带着悔意的呢喃,黑色玛丽亚也不例外。
作为加入整个百兽时间相对尚早的一人,黑色玛丽亚才可以说对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
譬如总督与小女儿曾经最亲密无间的时光;后来那些亲密和注意力渐渐转移;或许,还有一位崇尚暴力的统治者给自己无辜孩子带来的许多牵连和伤害。
在一旁倒酒的空档,心里激发出对可怜孩子同情的年轻艺妓,也会利用那些歉疚感,让孩子犹如囚禁般的生活过得更好一点。
“恕妾身多嘴,今日,您对小善又严格些了。虽然是要保护,但是不应该太矫枉过正,啊,妾身是说……”
“小善既然已经看不见了,您更应该多让她出来,和自己的亲人多相处相处……”
“其实您一直清楚小善最需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覆辙的源头或许就是那时他偏执地将善善隔绝,造就了一颗愈发期盼外面世界的幼小的心,导致了尘埃落定的那天的意外。
善善会像月牙一样弯起的明亮眼眸,在那场釜烹之刑当日永远失去了颜色。
一些记忆一一浮现,此刻看着这双因那时意外染上红色的眼睛,凯多的另一只手已经捏得死紧,骨骼声嘎吱作响,黑黝黝的面色几番变化。
润媞呆呆地,不知过了多久,看到凯多大人桎梏的掌心,竟然缓缓张开。
“好了,不要怕,小善。”黑玛丽亚上前,接过了小小的孩子,轻声安慰。
善眼里含着水雾,这一刻感知到父亲的情绪似乎变得愈发强烈,第三次想要开口,但显然又失去机会了。
概因差不多下一秒,大厅紧阖的门就被突如其来地推开了。
砰!
“小——小——善!”
一声激动的嘶吼响彻大厅,震耳欲聋!
肥硕的身影瞬间挤进大厅,一下打破了压抑的场景,混进来一股浓浓的滑稽画风。
只需一个侧影,一缕发丝,全百兽第一超级无敌拥护者锐利的小眼睛就能辨别出人!紧接着就立刻发射出灼热得吓人的光芒!
三步并做两步走,重重的脚步声蹦着过来了,奎因黑色墨镜后流出夸张的宽宽面条泪,殷切伸手:
“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哇!”
心上拉扯的沉重被打破,面盔下锋利的眉角一跳,烬瞳孔一缩,立刻上前,然而一只未改造成机械臂的右手已经更快地伸出。
奎因直接夺过了黑玛丽亚手心的小小身影,不管不顾地捧起,放到颊边蹭了起来,邪魅的黑色嘴唇激动地嘟起,流泪:
“啊啊啊!可想死奎因叔叔了!”
“小小善!这半年你究竟去哪里了哇!”
满心不安的善没有反应过来,就感知到被一只凉凉的大手捧起,下一秒就贴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那双看不见的眼错愕地睁大了,水光破破碎碎。
“够了,蠢货!”
看到呆呆的孩子睁着空茫的大眼睛,一脸无辜无措,被贴在那块肥硕的脸颊肉上一阵猛蹭,烬从未像此刻一样死皱着眉。
冰冷的嗓音像铁石一样硬,与刚才维持静默的样子大相径庭,直接上手欲夺。
“你这混蛋又想跟我抢是不是!啊啊啊你给我死远点啊!”
奎因抓狂,左手毫不留情地掌击,完全置之不理,还在泪汪汪地对孩子输出思念:
“小小善!你知道这半年奎因叔叔是怎么过来的吗?”
“呜呜呜你不在,奎因叔叔吃不好,睡不稳,连最爱的红豆年糕汤都没味道了哇!这个混蛋还老是跟我作对……”
“等等,这是……”
蹭着蹭着发觉了什么,奎因止住了激动的哀嚎,仔细一看,眼睛惊得直接弹出老远:
“什什什什什么!”
“你真的真的受伤了?!”
如看蝼蚁般的眼神扫过来,烬顺势将善解放出来,捧到了自己手心,这回是任何人也无法夺走的架势,极其冷漠:
“已经告诉过你了。”
戴着黑色皮套的大手克制地收紧了许多,而善还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