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挨得很近了,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凉夜里桂花糖甜甜的香气在两人鼻息萦绕。
“你是不是很喜欢吃桂花糖?“
贺珩:“……”
贺珩:“没错,我很喜欢。”
江予熙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呢,上次在你家你也给我了一袋,这是你家的厨子自己做的吗,好好吃啊。”
贺珩不想搭理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你不是洗过澡了吗?”江予熙含着桂花糖,诧异地看着在准备换洗衣服的贺珩。
“我乐意。”贺珩生硬地说道,头也不回地拉开门一路冲下楼梯,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穷追不舍一样。
而此时“洪水猛兽”正躺在床上盖着软绵绵的蚕丝被子,嘴里含着桂花糖,捧着在房间里找到的一个民间话本子乐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客栈里果然比马车上要舒服许多,这一晚江予熙睡得很沉,连贺珩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江予熙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把床帘拉上开始精挑细选今天要穿的衣服,虽然这里破破烂烂他们一行人也风尘仆仆,但江予熙这个平时吃饭都专挑好看的吃的人,精致矜贵到了骨子里,什么艰苦的条件根本浇灭不了她打扮的热情。纠结了半天,她最后挑了一件月牙白的襦裙,腰间和下摆用细纱金丝刺绣点缀,外面裹上荷叶边的披风,再把头发挽起,用一只簪子固定,簪子呈青绿色,圆润通透,只有末梢的荷花花苞上有一抹嫣红。衬得她如同含苞欲放的荷花一样高雅脱俗,简直不像是会出现在这个客栈里的人。
等她换好衣服下楼后,楼下侍卫们正在吃早饭。
白菜猪肉馅的包子被小火煎至金黄色,一个个皮薄馅多,油脂渗到下面的糯米纸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一口底部已经发黑的大锅放在地上,锅里盛着满满当当的皮蛋瘦肉粥,皮蛋的鲜咸、大米的香甜融合在一起,配上粘糯的汤,让人心里胃里都暖暖的。
这群侍卫们不管在哪儿都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像一群假人一样,即使面对这一桌子诱人的早饭,也牛嚼牡丹般往嘴里塞。
江予熙扫了一圈没看见贺珩,随手叫住一个侍卫问道:“贺小将军怎么不在?”
“江姑娘早。将军他吃完饭就出去了,现在应该在后院。”
贺珩大清早的去后院干嘛?
晨练?
江予熙离开饭堂,一出门就感受到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她裹紧外衫,“冬天快要到了啊。”
走出饭堂江予熙才发觉这处客栈居然还不小,京城寸土寸金,京城附近的地价也没便宜到哪里去。尤其是这种人流量巨大的档口,能在这里做生意不单需要财力支撑,还要有强大的人脉背景才能不被找麻烦。
只是这客栈虽大,但却没有好好修缮,房屋都已经陈旧不堪了,木制的楼梯不知道之前出了什么变故,这里短一块那里碎一块的;路上连垫脚的石头都没有铺设,下雨过后满是泥泞,让人无从下脚。
后院要比前厅大得多,加上连廊都差不多有一个练武场那么大了,空旷的场地上空无一人,四周放置的刀剑匣露出可疑的气息。
“来了。”一道如秋风般凛冽的女声从头顶上响起,江予熙一抬头就看见傅霜苒倚在二层的栏杆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你怎么……”江予熙诧然道。
傅霜苒今天又换上了她们初见时的红色窄袖。腰间束腰,足以看出她身线的高挑和完美的比例;黑色的长靴露出,略带一点弓形的靴子看上去更有变化和层次,也更省力气;高高束起的马尾随风而动,挂在身侧的佩剑在寒风中充分体现出冷兵器的魅力。
唯一不同的是,她今天腕上多了一对护腕,银色的护腕闪着金属的光泽,上面深浅不一的雕刻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一幅寒竹图。
“你要走了?”
“对,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我虽身在江湖却也知道西南凶险,你们此去一定要小心。”
傅霜苒的声音如同断线的风筝消散在冷风中,话尾尖锐的尾音被远处一阵马鸣掐断,留下无尽的留白。
“我们会的。”江予熙笑了笑,“贺珩呢?”
傅霜苒“咦”了一声,“贺小将军刚走,不是我说,你俩就这么分不开吗,这不才一个早饭的空没见。”
江予熙换上一副甜的发腻的声音说道:“我俩如胶似漆,不劳您老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