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潇妹,若能退婚还是尽早,就怕有些厚脸皮的死乞白赖不肯放过你。”
“听说上回闹上公堂的事儿,耽误了你回宁州退婚,姐姐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若你哪日准备好了要回去,姐姐愿陪你一起,给你撑场壮胆。”
牛嫂听了也劝:“是啊潇潇,先前不是都准备好跟你表姐回宁州退婚了么?怎么……怎么现在没说法了呢?那男人不会找上门罢?你得小心些……”
纪潇被这两人围住,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地劝,好半晌才慢吞吞道:“最近太忙了,还没抽出空子……”
白清澜一拍她的肩:“不用担心!夜市这边交给下面的人看着,姐姐陪你先把人生大事解决!”
她凑到纪潇耳边:“傻妹妹,女孩子可经不起拖,这么多大好男儿,你得先退婚才好继续相看呀。其实……王向这人挺好的,年纪也合适,也别让人家等太久。”
白清澜点到为止。
纪潇低下眼,久久未应,她看着碗里的霉豆腐,没动几口,豆腐还很完整。
她喃喃:“说不定不用退了。”
那人既说要回去处理,想必已处理好了,彩礼他也不要了,江家富庶,想必也瞧不上她那点碎银。
几人还在聊着,田烨和木阿酒在牛力怀里睡得可乖,纪潇心头堵得慌,扯了个借口出去透气。
撩开门帘,风雪迎面卷来,像走进另一个世界,灯市街通明的光辉把漫天飞雪映作金色,她和白家联手创办的夜市很火爆,直到深夜都人流如织,今夜雪太大了,形形色色的伞面覆着薄雪,人群正慢慢往回走。
纪潇穿一身丁香色冬裙,裙裾散在风雪中,边绒瞧着格外暖和。
她在铺子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搓了搓手,哈一口气,雪如飘絮,很快落满衣角发梢。
今夜团聚,铺子里从未这般热闹,她却觉得心口堵着一块,什么喧嚣热闹也化解不开,索性出来透气。
转眼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她没有一日停歇,早先与白清澜日日探讨组建夜市的想法,从简单的念头到具体实施,从摊位设计和贩售美食品类,再研制新品,一样样细节落实,比想象的更庞杂累人。
但是咬咬牙就过去了,忙起来挺好的,日子充实了就不会胡思乱想。
后来,她还收了木阿酒做小学徒。
小姑娘为攒钱给姥姥治病,上山挖药,下河捡螺,一双手满是冻疮,还是没能留住姥姥,某个冬夜老人在桃花屯的小院去世,小姑娘断了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联系。
纪潇在食铺门口见到她,木阿酒穿得单薄,满身的冻疮,像个脏兮兮的小流浪猫,见了她哽咽着扑上来痛哭出声。
纪潇问她今后如何打算,小姑娘心灰意冷,满脸的泪摇着头,姥姥在世时,她尚有力气去拼去闯,什么都不怕,如今姥姥不在了,孤零零她一个在世上,突然连走下去的力气都没了。
纪潇告诉她,女孩子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只是会累一些,被世人另眼看待一些,木阿酒摇摇头,说她不怕。从小吃尽了苦头的孩子,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叫她怕。
纪潇带她去制了两身衣裳,说食铺里正好缺了人忙不开,她愿不愿意来帮忙,以后有了一技傍身,便在哪里都活得下去。
木阿酒愣愣看了她许久,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颤巍巍喊“师父”,纪潇把她搀起,师徒二人牵着手回家,从此纪潇有了个贴心小徒弟,木阿酒有了世上最亲的姐姐与师父。
再后来田烨进城念书,田三专程来纪潇铺子里拜见,都在城中,请她多多关照。
呈麟书院就在食铺外,纪潇索性问田烨愿不愿意住食铺里,夜市开后,铺子里大多在研制新品,美食制作和贩卖的活儿都分摊了出去,相当空闲,多他一个不多,一大家子也热闹。
小家伙一想到要一个人离开杏香村去城里,眼睛都要哭肿了,一听这话,挂着泪珠频频点头,死活哄不好的田三松了一口气,给纪潇大包小包拎来一大堆礼物,还有几十两银子权当田烨的住宿吃食费用,连连地道谢。
纪潇只道,让田三把村里食材制作的活儿看顾好,万不能再出之前的问题,田烨在她这儿尽管放心,平日纪潇和木阿酒睡一个床,正好空出一个地铺,田烨半点不嫌弃,高高兴兴地扑啦上去,连着上学堂这事儿都变得期待起来。
两个小家伙比小棉袄还贴心,整日斗嘴,抢着做活儿,和牛嫂和牛力都处得很好,食铺里每天欢声笑语的。
纪潇以为铺子里够热闹了,没想到心口空了的那块还是没能补齐。
夜色里人流如织,雪絮渺渺,形色纸伞组成潋滟的道路。
纪潇淋着雪站在空地,终于意识到有时候热闹更噬人,它不会使心口缺失的东西得到填补,反而像寒风灌进空隙,从头到脚都凉透。
突然她僵住了,目光定在某处,觉得三个月来胸口那死沉沉的东西跳动了一下,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