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瞬感到头晕目眩,像被人当头敲了一锤,血肉铺开,脚下发软。
她扑在榻上,把意识全无的人搂进怀里,热泪滚烫,落在他漆黑如墨的发间。
“小玉?”纪潇手止不住发抖,抑住喉中哽咽,颤巍巍唤他,将清瘦的身躯圈在怀里,像他用性命来照顾她时一样,“江亭钰?”
江亭钰睫毛颤了颤,眉心微皱,但未能清醒睁眼。
纪潇见他脸颊如雪,气息幽微,整个人形容消瘦,愈发显得五官脆弱灵秀,这般睡得又乖又温顺的模样,濒死一般的安静,看得她格外难过。
林桑意的声音顿在几步开外。
“少爷自小体弱,这些年虽一直在骑射健体,总归是扛不住这疫病折磨的。姑娘病倒,他执意亲身照顾,身上有了症状也全靠强撑着,直至姑娘痊愈送出,他才松下一口气猝然病倒,把我们都吓坏了。”
他哽咽:“我说这些,不是责怪姑娘,只希望姑娘知晓,人生苦短,稍纵即逝。少爷一片真心待你,若得姑娘怜惜甚好,若姑娘不喜,也尽早说清,莫再伤他了。”
林桑意拢上房门,打水去了。
纪潇静默良久,慢慢褪去鞋袜,躺上榻去,搂紧了江亭钰消瘦明显的腰身,拉过被褥裹紧他,拥抱的姿势死生相依。
她把柔软如羽毛的吻逐一落在他额上,眼睫,薄唇,久久停留,学着他那样哄人:“小玉,我回来了。”
江亭钰被她亲醒,睁眼时眸底空茫,看清她的脸后先是微诧,随即掠过慌张:“你……”
他发着低烧,脑子里一片空白,后知后觉在房里寻找林桑意的身影,咬牙切齿,那群人竟没一个靠谱的,连个话都守不住。
纪潇知道林桑意为何急着去打水了:“……”
江亭钰的目光绕了一圈,回到纪潇脸上来,他意识到对方躺在他的榻上,合衣共眠,与卧榻上的小憩不同,这是真正的同床共枕。
心跳骤起,灼烫爬上脸颊,让本就不堪重负的热度愈演愈烈。
他低下眼不知该看哪儿,只觉得腰被圈紧,纪潇抵住了他的额头,终于避无可避抬眼,她轻轻触碰他唇角,亲得人脸更红更迷糊了。
纪潇盯着这略带羞涩的傻笑,凑上去又亲他一口,这回是用咬的,咬得江亭钰一脸茫然。
他喉中胶着,嗓子眼冒烟,如失语一般,一字一字带着手势往外挤,哑得语不成调:“你离我远些,别再染上……”
纪潇越听越气,狠狠亲他,锢着他后腰把人拽怀里欺负,把话打断,直到江亭钰放弃再劝她,像个小媳妇儿不安又羞赧低着眼,不吭声了。
“你怎么不离我远些?嗯?”她气得要命,“我身体比你好多了!这下好了,我病完你病,干脆今后都住这儿了。”
江亭钰抬眼深深看她,有些委屈:“你不愿我陪?”
纪潇无语,这都哪跟哪。
她不吭声,江亭钰更委屈了,他现在格外难受,人身上一难受,心里也敏感,哪句话听着都像在嫌他。
纪潇知道话题跑偏了,虽不知叫不叫关心则乱,但她有时候真的会被他气死。瞧瞧这梨花带雨的,都要掉小珍珠了。
她只好用行动表明态度——继续亲他。
点到即止的吻真挚温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惶惶不安的后怕,是纪潇嘴上说不出的。
江亭钰眼尾沁红,睫羽如蝶翼翕动,也慢慢回应她,潭水般深邃纯澈的眸底蕴着蛊人心魄的茶色。他在一次次加深的痴缠中体会到对方彷徨不安的心绪,便伸手取下腰间一样物什,托递到纪潇面前。
是香囊。
那枚驱疫的药草香囊,分别时纪潇亲手为他系上,再见到,竟已像上辈子的事。
江亭钰软声:“我一直带在身上,百病不侵,出不了事的。”
纪潇忽然就鼻头一酸,眼里滑下泪来:“若是有用,你怎还会躺在这儿。”
修长如玉的指尖抚着她润湿的脸颊,他凑上来,一点点衔去泪珠,哑声:“那也挺好的。至少今日我知道了,你原来如此在意我,之前说的果然都是气话?”
他本是想皮一下,逗她开心,缓解下氛围。
没想到纪潇默了一会儿,难得没反驳,她抬起湿淋淋的睫毛,特别认真地注视他:“江亭钰,你还要我么?”
江亭钰怔儍了,摩挲着她脸颊的手指生生僵住,一时不知作何回应。
就见纪潇莞尔,眼里有泪:“等你好了,我们回宁州订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