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把纪家的旧宅买回来,是一样的。”
纪潇:“那不一样……跟你也说不明白。”
这就是不同时代的代沟?
她把手讪讪抽回来,江亭钰愣了下,定定看了她良久,不再劝了。
纪潇再抬眼,就见他一个人坐那儿,安安静静在掉眼泪,像极了被人渣骗婚的小媳妇儿。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一星一星暖暖的泪珠砸在手背上,她皱巴着脸,给他擦眼泪,把人抱怀里来,连哄带亲的,瞧这漂亮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心疼极了:“诶唷,心疼死人了,谁家的小郎君哭都哭这么好看呀?”
“真、真算了?”江亭钰睫毛湿漉漉,泪珠大颗大颗的,抽噎了下。
纪潇蹬掉鞋子,拉他上榻,把哭泣的少年兜进怀里,拉过被褥盖住彼此,像抱个大宝贝。
“我那么做,也是想咱们日子越过越好,那可是皇帝的人情诶,多划算啊,这不得关键时候狠宰他一笔?”她吻了吻他润湿的眼皮,“但如果你不开心,我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江亭钰闭上眼去吻她,水雾凝成睫毛上细小的珍珠,顺着瓷白的脸颊跌落。
纪潇继续哄人,两人相依相偎,拥抱得仿佛嵌入彼此,她吻着他的脖颈:“亭钰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别的都得给你让位。”
江亭钰被她哄得笑了:“当真?”
原来她也会说情话,他好难能听到一回,想多听几句。
泪糊糊的小狗笑着来吻她的样子可爱得令人心动,纪潇听到心口砰砰跳,紧紧锁住他的腰,少年腰身清瘦柔韧,像抱了一尾人鱼。她把恋人往怀里塞,直到彼此再密不可分。
“再喊一遍老婆。”她想再听一遍。
“老婆。”江亭钰软软衔住她耳垂,嗓音甜腻,“娘子,媳妇儿……”
“喊老公,嗯?”她玩心大起,笑意盈盈。
“老公。”他乖乖地呢喃,沿着她脖颈亲下来。
“老婆”是她教他喊的,这“老公”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但江亭钰装不懂。
他那双茶色的深邃眼睛像藏了弯钩,勾住人心神就挣不脱,看向她时满满的狡黠宠溺。
纪潇发觉她家小狗子其实是钓系。
两人合衣睡了,江亭钰中途起来熄了烛火,回榻将她揽入怀里,纪潇睡熟了,自然地搂着他腰身,枕在他心口。
月色从窗纸外淌入,少年长发流散一榻。
江亭钰脸上笑意早就散了,低下眼,一点点轻轻慢慢地蹭她,吻她,摩挲着脸庞,端详心上人的眉眼,一整晚重复了无数遍,好似要血淋淋镌刻进心底里。
翌日晨曦落满床铺,纪潇一个人在榻上醒来,枕边已不见他的踪影。
桌上放了一封信。
纪潇拆开,指尖轻颤,抚上“与妻书”三字。
上面熟悉的笔迹,秀丽挺拔如冬日寒梅。
江亭钰在信中说,京城路远,他安排了马车和楼长明与她随行,包袱银两也为她备好了。
纪潇在窗边卧榻上看到几个包袱,分门别类,一年四季的衣物,冬日的暖手炉,食铺里的调料酱汁,永州特色的茶点,他什么都考虑齐全了,替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还说,宫中势力复杂,虽只是做御厨,又有皇帝撑腰,仍要步步谨慎当心,莫要卷入争端,若遇事定要书信予他,当千里奔赴。
【吾妻聪慧,前途无垠,为夫甚为骄傲。虽为不舍,亦不能如青藤缠树,强作拖累。】
【愿妻安康,此后天各一方,年年岁岁,勿念勿挂。若得天垂怜,朝夕当能重逢,若戛然于此,吾亦知足铭记。】
一封信写到最后,墨迹晕开,字体歪斜,可见颤抖的手把不住笔端。
她几乎能想见,他一个人点烛写信,哭成什么样子。
江亭钰把所有没能说出口的话诉诸笔端,通过书信传达予她。
包袱里放了一张退婚书,纪潇哆嗦着拿起,他已签了字,对应了他信里那句“若得天垂怜,朝夕当能重逢,若戛然于此,吾亦知足铭记”。
他是真的要放她自由,给了她全新的未来与选择。
签字退婚,他从此再不纠缠。
京城皇庭是多么繁花渐欲迷人眼的地界,那里王公贵戚,乃至天子之尊,她目之所及,朝夕相处,哪是他能比得。
她若不想要他了,也是情理之中。
江亭钰想得透彻,危机感重重,一开始撒泼打滚也不肯放她走,却在一夜静思后,痛下了决心。
他不愿为私欲折断她的翅膀,强留在此做一只笼中鸟。比起失去,他更怕她今后会怪他怨他,更怕她错过这般机会,当真断送了大好的前程。
他的潇潇这样好,本该让世人瞩目,本该去更适合的地方发热发光。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体面放手,留下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