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之首,地位尊贵,连宫中大臣都不敢对其轻慢。他手把手带进宫来的人,说是新来的小厨娘,但人人都眼尖,知道这怕是比铁打还硬的关系户,毕竟秦九背后是皇帝,讨好都来不及,没人敢为难她。
有皇帝的特许在身,纪潇在宫中行动自由。
表面上她隶属于膳宫,实则不受约束,只是在那里制作膳食,所需食材一律供应,无需另外上报。头一日秦九亲自带着她迈进膳宫,交代好了一切,御膳宫的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全力配合。
纪潇只负责晏贵妃宫中的膳点,因而空闲很多,她把秦九当导游,先来了个宫中一日游,把地皮踩热,又从其他御厨口中探得贵妃口味,但听来听去,好像也没听出个名堂。
这位贵妃娘娘没什么特别的口味偏好,唯一的特点就是不爱吃饭。
纪潇:我好难。
她决定先去见一见人。
一般而言,宫中御厨没什么机会见到皇帝的妃妾,何况是这位地位尊崇的贵妃娘娘。
但纪潇有皇帝的诏命在身,她来就是干这个事儿的,因而一路畅通无阻提着食盒进了晏贵妃所住的宁禧殿。
虽有清冷美人的印象在前,真正见到晏贵妃本人,纪潇还是愣了下。
宁禧殿清冷雅致,不似旁的宫殿富丽堂皇,全然不像皇帝的贵妃所居,格调清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显出脱凡出尘的仙气,可见所居之人喜静的脾性。
紫藤萝绚烂如瀑,顺着宫墙倾泻而下。
花园中有一架秋千,遥遥见美人独坐,素衣墨发的晏月清冷如仙子,一头流云长发未挽,松松顺着秋千垂下,身上罩了一层朦胧轻薄的紫纱,微光烁动。
整个宁禧殿寂静,宫门口把守着侍卫,纪潇出示了皇帝的御令,殿中才出来一个小丫鬟,把她带了进去。
“贵妃娘娘,这是御膳宫新来的御厨娘子,为您做了膳点亲自送来。”小丫鬟站在几步开外,似乎怕惊着那人,小声道。
晏月坐在秋千上,雪衣紫纱,柔软层叠的裙摆铺落在绒绒的绿地,露出细嫩白净的裸足。
风吹紫藤萝曳动,她怀里抱着一只长毛御猫,闻声探头,黄蓝两色的瞳孔打量着纪潇,“喵呜”一声从贵妃怀里跃出去了。
“晏贵妃?”纪潇出声,试探着上前。
这才见那人回头,好一张清冷脱俗的美人容颜,晏月漆黑的眸子沉静得照不进半分光亮,墨黑的发缠在鬓边,“是你?”
这下意外的成了纪潇:“您知道我?”
晏月点点头,嗓音轻柔:“陛下的书信中说,为我请来永州一位匠心独具的小厨娘,可惜我并非挑食,只是口欲不佳,怕是劳你白跑一趟。”
纪潇提着食盒走上前,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婉拒之意,大喇喇在花园里那一张小石桌前坐下,将食盒层层打开。
“心病还需心药医,娘娘若信得过我,不妨先尝一尝?”
看晏月的状态,和从秦九那里听来的信息汇总,如果她猜的没错,有点像“抑郁症”的表现。
怕是太医看过,医药无法,皇帝也知是心情积郁所致,才会把主意打到歌舞、戏曲、美食这一类“心药”上。
晏月一怔,沉沉死寂的眼里因她的话而漏进一线光,弯唇笑了:“姑娘的意思,这并非膳食,而是姑娘所制的‘心药’了?”
纪潇:“是膳食,也是心药。要治心,首先得治身,娘娘胃口好了,才可化解心中顽疾。”
“陛下南巡在外,时时挂心娘娘,只愿他亲口尝过的美食,也能送到心爱之人手中,才托我不远千里而来,此番真心着实动人肺腑。”
晏月默了会儿,眉心挣扎,才低声问:“他如何?”
话头打开,纪潇顺势跟她聊起余岁的事儿,从一开始食铺外排队,到后来借云长丰来到铺子里,差点把她吓闭过气去。
边说边打开食盒,端出一碟碟膳点,第一次见贵妃,还不知对方口味,纪潇保守起见,各类小食都做了少许,用漂亮的花形碗碟装盛,每样一点点,香甜酸辣,样样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