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腰带,剥下里衣。
昏暗中触感格外真实,柔软的丝绸衣料在纪潇指尖如月光淌过,与层层瓣瓣零落在地的襦裙相融。
“小玉……亭钰。”她颤声唤他,俯身圈住温暖的怀抱,任由酸楚的想念如海潮倾落,把自己埋入沉沦颠倒的寂夜。
而对方接住了她沉溺的身躯,托举她,融化她,共赴铺满月光的海面。
一夜风摧雪落,灯烛燃了又灭,帷帐在大风中翻扬,落雪的影子覆满寝榻下纠缠的身躯,锦被掐出深重褶痕,深海的潮浪起伏更迭。
江亭钰墨发散在腰下,身后锦被滑落,他赤足下榻,抱起昏睡的少女放入水波缭绕覆满梅瓣的木桶中。
暖水涤净疲累,纪潇睁开眼,拉住他手腕复又栖身入怀,湿漉漉的长发缠连在一处,热雾飘扬,一双人影相吻相缠,波荡的潮浪润白如玉,层叠绽放,红梅花瓣随水流淌向远方。
*
纪潇醒来时雪已停了。
她不在榻下,也不在浴桶,更不在墙隙,头发已被细细擦干,身上也干爽舒坦,除了疲累之外,暖融融的被褥里窝着格外舒服。
一双手臂揽过来,她被迎进一个怀抱,纪潇扇了扇睫毛,熟练地将脸埋进他肩窝,厮磨吻过锁骨,咬他喉结,最后仰头去亲他下颌,她双眼澄亮,遍是笑意。
原来不是梦。
“该我了。”江亭钰失笑,他嗓音微哑,墨发倾落下来,覆在她身上,将柔软微烫的吻印在她的眉心。
沿着鼻梁,细碎流连下来,啄过少女娇俏的鼻尖,略略停顿。
最后少年弯唇浅笑,温柔珍重地覆上软如瓣蕾的唇瓣,长长久久,缱绻不离。
雪后初晴,曦光照入驿房窗纸,外面传来车水马龙之声,京城的全新一日随着晨曦升起而复苏。
安宁暖融的驿房寝榻,二人相拥度过了很长一段温馨舒适的赖床时光。
谈到三年来各自的经历,江亭钰经历虽多却报喜不报忧,只挑了重点说,所有艰难困苦一笔带过。
纪潇枕在他心口,手指捻着两束长长的墨黑发丝,编辫子玩,一回忆起来笑眼弯弯,全是美食美景和美人,若说三年来最难过的,便是最近书信断了,彷徨不安到睡不着觉,还有国宴的事。
一提到筹办国宴的事,她又是长吁短叹,捂住脸不想面对现实,也躺不下去了,索性起来梳洗。
杨秀那番话对她触动极大,虽不好听,但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扎心窝子的真话。
江亭钰倚在榻上瞧她半晌,一再追问,纪潇正对着铜镜画眉,边画边说道,最后眼眶红红地回头瞧向他:“小玉,我是不是真的太高估自己了?那些吃食,真的不适合放在国宴上?”
江亭钰低眼思索了会儿,认真回道:“的确。”
纪潇:“……”fine,当她没问。
江亭钰却是笑了,起身披衣下榻,俯下身,从身后揽住她:“国宴御膳的规格,便是特别而不出格,雅致却不守旧。”
“菜名可以集思广益来取,摆盘可以参考学习。你的问题在于太过特别了,但内核与新意却是极好的,不然陛下也不会将此等要事交予你。”
纪潇愣愣听他一通分析,冷静清晰直击要害,几句把她点醒,一时有茅塞顿开之感。
她忍不住放下手中胭脂,回身捏捏他脸颊,心想若在现代,这人指定是铁打的理科生:“行啊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家小玉也能当谋士了!”
阔别三年,她家奶狗似乎真要变成狼狗了。
江亭钰笑:“想到办法了?”
纪潇吊住他脖子,笑着凑上来吻吻他的唇,“记你一功。”
江亭钰睫羽半敛,眸色转暗,在她唇上轻蹭了下,俯身压去:“这可不够。”
“下回补上。”她像滑溜的鱼儿从他臂弯下钻出去,穿戴齐整准备回御膳宫去了。
“潇潇。”
江亭钰送她到驿馆门口,他一头墨发未束,丝缕散在风中,简单披了件裘绒披风,清瘦高挑的少年瞧着俊朗慵懒,真真是美色误人。
纪潇于是又小跑两步回去,扎进他怀里,江亭钰宽大的冬衣袖袍揽住她,缱绻与她眉眼相抵:“若实在不喜,推了就是。我只愿你顺心遂意,若做得不高兴了,回永州也好,随我去边关也罢,不了解你的人说的浑话,不必放在心上。”
纪潇有点感动,吸吸鼻子,笑着搓搓他脸颊:“知道了。”
江亭钰眉眼认真,继续道:“你的能力与努力,我都亲眼看过。若我说,那是天神也未有过的灵彩,踏遍世间亦不可多得,遑论区区一轮王朝,一座膳宫,便能轻易否认你。”
他莞尔,轻轻刮了下她鼻尖:
“我才是一路看着你的人,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所以,你只用信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