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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蟹粉酥(2 / 2)

鲜血顺着朱唇淌落,洁白的貂绒披风淋成血色。她在剧痛中按紧自己隆起的小腹,一身紫藤萝般倾城漂亮的衣裙吐满了血,再也坐不住,像一朵凋零的花,从椅子上软倒下去。

“贵妃娘娘——”

丫鬟们发出尖叫,无数侍卫夺门而入。

余辛被侍卫拿下拖开,依然用天真乖巧的神情看着地上苦苦挣扎的美人,像悲悯的佛注视世人。

太医还未赶到,晏月在小丫鬟怀里痉挛,不断呛咳出血。

她洁白的颈间全是血迹,水葱般细嫩的指尖紧紧护住腹中小皇嗣,泪水如滚珠顺着睫羽碎落,染血的唇隙颤抖,竟唤出一声:

“潇潇……”

所有人都听见,贵妃在生死关头,没有喊皇帝余岁,绝望地喊了另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的闺名。

余辛毕竟是皇子,无人有权处置,只能暂时被侍卫羁押在宁禧殿中。

秦九很快带着太医赶到,见满室血腥,惊得脸色大变,第一时间下令扣下了小皇子宫中制作蟹粉酥的嬷嬷。

*

一夜血腥未散,余岁赶到时,宁禧殿跪满了脸色惨白的丫鬟、侍卫。

太医正将什么抱出来,小小一团裹着白布,鲜血渗透了。

余岁执意要看,修长的指慢慢揭开白布,他怔怔盯着那团小小血肉,脸颊血色骤褪,恍身险些没站住,被秦九仓皇扶住:“陛下当心自己的身子。”

太医惶恐,跪下颤声:“请陛下节哀。”

余岁站了好一会儿,缓过那阵晕眩,哑声问:“贵妃呢?”

“蟹粉酥中下了足量的断肠草汁液,所幸贵妃所食不多,又救治及时,才勉强保住性命。但腹中皇嗣却是万万受不住这般毒性的,还请陛下……节哀。”

贵妃寝殿中,丫鬟们都退出来了,殿中血腥气未褪,床褥帷幔都换了干净的,目之所及倒无半分刺眼之色。

纪潇守在榻前,捧着一截细白枯瘦的手腕,无意识摩挲着她,默然流泪。

见皇帝进来,她抹了抹眼起身,给余岁让位。

晏月躺在寝榻中,如云鬓发流散一榻,她眼尾残着泪渍,腹部隆起处干瘪下去,整个人没有半分生机,苍白憔悴像个被扯碎的人偶。

纪潇捂住嘴,眼泪大颗滚出,泣不成声。

她接到秦九的消息,连夜入宫赶来,闻得贵妃元宵夜流产垂危的噩耗,若不是亲眼所见寝榻上垂死的女子,只觉如做梦一样难以置信。

听秦九说,晏月昏迷时嘴里一直叫着的人竟然是她,不是皇帝余岁,她腹中皇嗣生父,而是视若妹妹的她。她流着泪,辗转挣扎一夜,清醒之际苦求太医保住孩子,终是强留无用,于天亮时分流产落胎,生下一个已成形的女婴。

余岁怔怔立在床头,从容倜傥的天之骄子,此时木然得像被抽走了魂。

他看着晏月,看着那个他爱了几十年,使尽手段才娶到身边的女子,眸底交织的情绪很是复杂。

恍惚,惊诧,困惑,难以接受,以及深重的悲哀。

余岁不敢相信,他的贵妃濒死之际,一句也未唤过他。她祈求上苍,祈求神灵,不曾将目光投向他。他一个天下君主,竟是成了笑话。

寝殿里窒息一般的沉默中,晏月醒了。她眉心微皱,长睫抬起,倾城绝美的容颜如摔碎的琉璃玉,木然得什么都没剩下。

她的视线慢慢游移,掠过锦被下自己变得平坦的腹部时,眸中掠过刺痛,一口气上不来,艰难咳喘起来。

“月儿……”余岁赶紧上前,俯身想安抚她,晏月眸中有泪滑下,看他的眼神半是凉薄半是怨恨。

她在余岁搀扶下艰难地撑起身,突然抬手不轻不重打了他一个巴掌。

啪。

纪潇惊住了,一时瞪圆了眼,浑身的血都凉了。

她老板被老板娘打了,问题是她老板是皇帝,而她身为打工人显然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

余岁显然也惊着了,他脸上还残着巴掌印,愣愣看着眼前人,苦苦一笑,眼里也有了泪光:“若能好受些的话,你打罢。”

晏月眼中有恨,不跟他客气,真又打了一巴掌上去。这一掌更狠,直打得他偏过头去。

纪潇连滚带爬地退出去了,再待下去她怕是要被皇帝灭口。

第三掌快落到脸上时,余岁抓住了晏月细弱的手腕。

“你就这般恨我?”他通红的眼里悲愤不甘,蓦然倾身覆吻上她,唇上随即传来刺痛,竟被自己的贵妃毫不留情咬破了嘴唇。

晏月双眸冷清含泪,“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可为何死的是我的孩子,而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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