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齐鸿乔失望的是，他们在西面一片的沟谷附近，都没有探查到相思鸟的生活痕迹。
方寂昀看出他沉默之下的气馁，给他递了瓶水，“这里的水源太隐蔽，灌木生长状况也不好，”他自己也拧开一瓶喝下一大口，“马上日出了，我们朝上往南面的山坡去看看。”
齐鸿乔道了谢，面色微沉地说：“这条溪流上游曾经开过一个白泥矿，虽然才没多久就关了，但西面一带的地下水和土壤一直不太好。”
小秦问：“什么是白泥矿？”
“就是陶土，”方寂昀说，“还真没听说过这里有陶土资源，多少年前的事儿？”
“上个世纪的事了，那个年代技术和人的理念跟现在也有差距，造成的破坏太大了，而且那个矿也没采出什么有价值的资源，不过那个时期这种事情也多，古州南也有的，但人家修复得好。”
方寂昀在这方面不专业，也就不发表见地了，小罗嘀咕了句：“又是陶土又是瓷石，这地儿地质可真够特殊的。”
齐鸿乔也不接话，一脸一言难尽。
方寂昀每回看他，都觉得这样下去再过个几十年，这人八成又是个老刘，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揣在心里，只顾自己守着一块地方勤勤恳恳——不过也不一定，他既然这次能顶着压力往上申请，以后能更硬气点儿也说不准。
三两句话之后，远处林间渐渐泛起柔和的光芒，树梢随着微风摆动，让晨曦变得粼粼流淌起来。
几人加快脚步，一直往树林深处走去，小罗小秦密切观察着沿路的树丛鸟巢和脚下的鸟类粪便，方寂昀拿着望远镜，老金捧着相机，齐鸿乔则一直在清晨众多清脆的鸟鸣声中试图辨听是否有相思鸟的鸣声，一时间，倒没人顾得上说话，直到走了大半个小时，地势逐渐往下，方寂昀忽然从望眼镜里凝视前方，抬手示意，“我好像看见了。”他压低声说。
齐鸿乔忙问：“在哪里？”说着人赶紧凑了过去。
“前面有道灌木丛。”方寂昀把望远镜递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齐鸿乔看了一阵，有些激动地说：“那好像是雄鸟！”
小罗本就视力极佳，听见他们说，就上前几步，刚好前面有块石头，他踩上去，伸长脖子眺望。
“头儿，你们说的是那灌木顶上站着的吗？”他探着脑袋说，“好几只，不是，是一大群……啊！”
这一声吓得四周不少鸟扑棱飞起，原来是他脚下石头松动了，连带着他的身子忽然歪向一边，事发突然，方寂昀来不及思考，飞扑了上去才堪堪在他滑下山坡前扯住他的上衣，自己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秦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小罗正四处乱抓的手，两条手臂同时青筋暴起，小秦喊了句：“抓紧了！”
那下面一团乱石丛木，摔下去也许不会要命，但怎么也得划拉出一身伤，小罗大概已经有哪里挂彩了，咬牙抽气地说：“抓得紧着呢！”
齐鸿乔在这紧急应变方面，反应能力是远不及这三人，这时才赶紧过去，帮着方寂昀去拉小罗，又问：“方队长，你没事吧？”
老金拽着小秦的胳膊，回头发现方寂昀一直就那么匍匐着，也没说话，忙问：“头儿，怎么了？磕到哪儿了吗？”
“什么？”
小罗本来就觉得不对，怎么头儿还没开始骂人，听见老金的话，吓得不轻，在下面扯着嗓子喊：“头儿？头儿？你怎么啦？”
“你先管你自己！”小秦劲使大了，肩肘吃痛，龇牙咧嘴的，“头儿，你松开手吧，我这抓得牢，他不会掉了。”
方寂昀的脸没朝着任何一个人，他的目光落在一块近在咫尺的尖锐的石头上，没人看见他这一刻极其冷冽的眼神。
“我没事。”他一字一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