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在第六日深夜上了绝色峰。
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绮月看着他一脸冷意冲向曳渊的房间,只能一声叹息,匆匆跟了去。
他一脚踹开房门,却又有一瞬间的恍惚。曳渊同他是生死相依的亲人,是他一直敬仰的大哥。如果曳渊真的伤害了阿颜,他又该如何做?
“你回来得很早,也很及时。”
曳渊从内室走出,很是平静地看着他。
“阿颜呢?”
曳渊冷笑,坐在了桌前。他斟了三杯酒,端起一杯小酌一口:“放心,我对她没兴趣……”
参商话中仍有怒意:“我明明给你和绮月都写了信,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朋友?”
他话音刚落,绮月也走了进来。她在曳渊旁边坐下,无奈又有些失望:“参商,从小到大,我们三人,从未有过争吵。一别数月,你一回来,却要为了一个外人责怪我们?”
参商摇头:“她不是外人,她和我一路相伴、生死与共,她是我的朋友。”
绮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也难压她心中酸涩。她柔声道:“她既不是红叶公子,那便是北方的细作。绝色宫对待细作,从不留情……”
她望着参商憔悴的脸,轻轻道:“你知道的。你当年生命垂危,便是北方细作暗中投毒,聂桑宫主,还有我爹……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们就不会死……参商,你不该心软的。”
“我要见她。”
绮月幽幽道:“你这一救她,你们的关系可就再不是朋友了……之后若真的查明她确实是细作,是我们的敌人,你该如何服众?参商,你现在还不是绝色宫的宫主,你要面对的阻碍,还有很多很多。你真愿意为了她,将自己置于未知的险境中?”
参商一步步地朝内室走。
曳渊叹道:“他心意已决,你说再多也没用。”他将余下的那杯酒递给参商:“有灵蛇和你在,她会没事的。这房间就留给你了……正好我要出宫处理一件事。”
参商接过了酒,问道:“何事?多久?”
曳渊低声道:“红叶山庄。三日。”
明月高悬,白雪漫舞。绮月和曳渊走在雪道上,两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天地一色,唯其茫茫。
前方不远,便是绮月在绝色峰的小楼。灯火明亮,映照在雪中。
绮月回头,看着曳渊:“不要送了,你走吧。”
曳渊的声音里难得有温柔:“情爱是这世间最虚无缥缈的事,你心中既已知道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就不必再为此伤怀。”
绮月的笑绽放在身后的灯火里:“只不过是落花流水。你无需安慰,我也不需要。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你猜,我那小楼里,有多少男宠在等着我回去?”
“哈哈哈……”曳渊笑罢,叹了口气:“这才是我认识的绮月。”
曳渊的房中,内室里点着一盏灯。
时隔近一个月,他又一次见到了阿颜。
她躺在床榻上,长发散落在肩头枕侧。红斑爬上了她半张脸,在摇曳的烛火中却有种夺魂摄魄的美。
参商召出袖中灵蛇,那小蛇噌噌几下爬到阿颜脖颈处,伸出舌信在她下巴上添了两下。而后便一口咬在了阿颜脖子上。
参商坐在床边,轻握着阿颜的手。他要等阿颜醒来,他要跟她确认。
没过多久,阿颜手指动了下。参商抚上她的脸,轻声道:“我回来了。”
阿颜睁开眼,意识却是模糊的。这声音和气息她如此熟悉,很像她记忆中的那人。
她手指勾住他手,轻轻说:“你来救我了……”
参商俯下身子,轻吻她脸颊。她在温柔的爱抚中沉沉睡去,像是陷入了一个美丽柔情的梦。
她的梦中,有尚且年幼的少年,有红叶山庄的茫茫大雪和纷纷飘零的枫叶。
可梦境瞬息万变,转眼面前的人又变了模样,阿颜和他置身在大漠的胡杨林中,昆仑山上的雪水汇成了那里的清泉,阿颜牵着他一步步踏入泉水中,漫天的飘雪洒在泉中,他轻轻吻着阿颜,仿佛天地万物都在此刻成了永恒……
他们缠绵在泉水中,有雪花落在她脸上,又被参商轻轻吻去。
“云昭……”
胡杨林里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她在意乱情迷中睁眼望去,目光正对上泉边失望站着的凌子期。
他手中还握着阿颜的玉笛,他轻轻地问:“云昭,我们就这样错过了吗?你不要我了……”
“子期哥哥!”
原本还在温柔动作的参商,心一点点冷下去。
他轻抚着阿颜的唇,眼中是无限的失望和不解:“凌子期……你竟然真的,是凌子期的人……”
二十年前,叶睦州离开红叶山庄时,便是在这样一个冬天。
红叶山庄的庄主叶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