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是不是感动到了。”
萧琢把她的脑袋推过去,“鬼才信你。”
但他分明微微弯了弯唇角。
程令仪又塞了一大口糕点进嘴里。
“看公主今日的意思,她要亲自接管南部八城的事情,不用我们插手了。如此,我们须得尽快收拾行囊赶回裴都与大军汇合,然后班师回朝。”萧琢道。
程令仪点点头。她咽下糕点,道:“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萧琢道:“倒也不必担忧。虽说要尽快回去,但不会像来的时候那么赶。我会给你安排马车。”
程令仪想了想自己腹部的伤,道:“好。”
·
娴城客栈厢房内。
元玉狩推开房门,看见了坐在灯下的男子。
她静默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关好门,坐在他对面。
男子将筷子放在她面前,温和一笑:“公主可用过饭了?”
“吃过了。”元玉狩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都是她爱吃的,看得出来男子精心准备了,但她毫无动容。
男子用筷子夹了一些菜肴放在她的碗内,对于她的冷漠似乎习以为常。
“公主今日见到她了?”男子问。
“嗯。”元玉狩有些疲倦地闭上眼,手指撑着眉心。
“微臣听闻,今日张东流逼她饮酒,萧灵机不是陪在她身边么,没有替她挡着?”男子问。
元玉狩轻嘲:“他?”
男子放下此话,接着道:“突如其来的毒雾,确实是微臣意料之外的变数。”
元玉狩轻轻敲着桌面,沉默不语。但男子能感觉到她的怒意。
按照他们的计划,萧琢应该在尾山被裴渠亲兵伏击,拖住手脚。这样就能为张东流留下时间。
但没想到突然来了个毒雾,损失众多,萧琢差点死在尾山。
“程令仪能孤身返回,救下萧琢,确实不凡。来日回到武阴,恐怕也会搅浑局势……不如除掉。”男子语气淡然。
元玉狩骤然抬眼,目若冰刃,盯着男子,声音染上了杀意:“林惊台,本宫屡次告诫过你,她是婉帝姬的孩子,绝不可杀。”
林惊台不惊不动,凝视着她,道:“微臣也屡屡劝诫过公主,您应该有牺牲任何人的准备,三皇子可以,萧琢可以,微臣可以,程令仪也可以。”
“无情者方得善终。”林惊台缓声道,“公主会对她心软,不是因为她是婉公主之女,毕竟您连亲弟弟都舍得杀。是因为她与您幼时遭遇相似,对么?”
他说的话如此冷静残忍,元玉狩只不语。
“若早知您会对她心生不忍,一年前您被陛下派往裴宫潜伏时,微臣就该拦住您。”林惊台目不转睛盯着元玉狩,“公主忘了七年前诏狱里,三皇子对您说过的话么?”
一阵阴风恰时刮进房内,凉意沾上元玉狩的指尖。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暗无天日的牢笼,血腥味充满了整个灵狱,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的亲弟弟,自幼与她相依为命的弟弟,在她面前双目被剜,腿骨折断,灵体被毁。
整个人被铁链吊在刑房内,脚下放着水盆,血液滴下去。
嘀嗒,嘀嗒,嘀嗒。
元玉狩听着血滴声,静静地看着他。
“阿姊。”那少年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双目已经成了两个黑窟窿,就这样“望”着她。
“诚王既死,他查到的关于你的东西也毁灭殆尽,但他背靠萧家,难保没有跟萧巽说过什么,你切要提防。”少年声音嘶哑,虚弱无比,却格外冷静。
“德濡可用,但此人奸佞,以后必要杀之。”
“世家之间一荣俱荣,但龃龉不断,阿姊一人敌对他们,逐个击破是最好的。”
“还有……”
少年想了想,舔了一下干裂的唇,笑了笑,“没有了。我能劝诫阿姊的事情,就只有这些了。”
元玉狩轻轻伸手,捧住他的脸。
“明儿。”她颤声,“不要离开。”
元明周感觉着长姐的温度,低声道:“阿姊护我长大,我愚笨,只能陪你走到这里……阿姊,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不要再动恻隐之心。”
他轻笑着:“就从杀了我、挖了我的灵核开始吧。一身薄骨无所用,且为阿姊铺路。”
那低语就如今夜外面的风声一样,怎么也赶不出耳畔。
忽然间,元玉狩感觉有人捂住了她的双耳。
她抬眼看向林惊台。
林惊台道:“公主,回神。”
元玉狩这才惊觉,自己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掌心被碎片刺破,沁出了血珠。
她微微松开手,一言不发。
林惊台摇摇头,寻出药箱,坐在她身边为她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