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事,想必有些手段。裴长嬴眉头微锁,南枝一事关乎裴氏兴衰,他需谨慎对待。
裴长嬴眉峰平展,转换了语气:“沈夫人,近来可好?”
杪夏欠身回道:“夫人无恙,只是近来午夜睡不安稳,总要到这花台走走才好。”
裴长嬴自然清楚这言外之意:“那便替本统领向沈夫人问好,改日本统领自会向她核实长辛宫弃子一事。”
“多谢统领挂念,奴婢自会向夫人转达。”杪夏低首欠身。
裴长嬴轻瞥了南枝一眼,暂带玄衣禁军离开。
暂留铜花台的裴溯舟眉心微锁,若有所思。父亲一改往日雷厉风行,轻易撤离禁军,令他不由起疑。
溯舟回身瞧了南枝与公子苏一眼,亦转身离开。
裴长嬴侧首瞥向随行一旁的溯舟,他清楚不能让溯舟察觉此桩隐事。
裴长嬴开口道:“今夜你替为父办件事。”
跟在旁边的溯舟回神:“父亲吩咐。”
“季则铭身在边关,粮草短缺。王上如今虽倾向丞相之言,但未作决断。丞相不会放弃阻拦粮草北运。季夫人近来多病,你今日早些回府,带上一些珍药去探望季府一趟,顺便告知南薇季府日后行事要格外谨慎,莫被丞相和穆王抓住把柄。”
季将军在战场上对溯舟有教诲有加,事关季府,溯舟自然上心,他低首应道:“是……”
铜花台内,见禁军离开,杪夏暗然松了一口气。
她回身对白苏说道:“夫人正等你们回去。”
冷宫中。
桐娘陪在沈夫人身边:“夫人,裴统领已经发现了南枝,现下我们该如何应对?”
沈夫人静言许久,她开口道:“桐娘,你去把苏儿叫来。”
公子房内,白苏正安慰南枝。只见南枝稚嫩的小脸上一片湿红,她可怜巴巴掀起袖口,白暂的小玉臂上露出一道粗红的掐痕,她扬起手臂给哥哥瞧了瞧,小小的面孔一脸委屈。
白苏不由心疼,他柔声抚慰南枝,为她拭去眼泪,轻声将南枝哄睡。看着南枝安睡的面容,白苏稍感安心,悄声走了出去。
阁内,沈夫人正为南枝缝制暖衣,布衣上玲珑小巧的流苏花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白苏来至母亲跟前,坐于一旁。
他瞧见母亲手中精致的暖衣,不由倾身去摸,白苏问道:“母亲今年为何这样早便为南枝准备冬衣,我记得往年桐娘已为南枝多备了一件。”
沈夫人闻声放下针线,抬眸轻声道:“今年不同往岁,南枝是时候该离开了。”
白苏伸向冬衣的指尖倏然一停:“离开?母亲不是说要将南枝一事禀告王上?为何还要令南枝离开?”
沈夫人缓言到:“此为缓兵之计……苏儿,你可知裴氏为何不肯放过南枝。”
白苏稍加思虑,并未领悟:“为何?”
沈夫人回道:“南枝是王后之女。”
白苏惊讶:“这怎么可能?”
沈夫人解释道:“南枝的身份本就蹊跷,当初她与公子晏同日降生,而那日本该待在卿华宫的裴氏却出现在铜花台。”
白苏清楚如今南枝安危才最为要紧,他攥指冷静道:“王后既是南枝生母,若我们将南枝送还,王后可会保护南枝?”
沈夫人摇头:“南枝丢失,卿华宫未起异动,杀害南枝应是王后应允。”
白苏惊然:“王后为何这样做?”
沈夫人轻叹:“南枝是女儿身,注定与王位无缘,王后诞下的若是位公子,此子有朝一日便可在裴氏的加持下登上王位。”
见无望求助于王后,白苏转念道:“那若将此事告知王上……”
沈夫人却道:“不可,王上最是在意朝堂上各方势力的制衡,如今裴氏、丞相、穆王鼎足而立,相互牵制。若制裁裴氏,只会令穆、丞猖狂。即使王上知晓此事,恐怕只会对裴氏小惩大诫。”
“况且后宫中,除了裴氏的禁军,还有丞相、穆王的眼线,若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丞相穆王必会借用南枝一事引起物议,裴氏不会坐以待毙,必会先一步除掉南枝,令此事死无对证。到时你我也会因此事处于暗涌之中,生死由人。”
白苏一时呆住,他怅然若失,不知如何才能留住南枝。白苏缓缓松开紧攥衣袖,木纳地收回了身子。
沈夫人轻声安抚:“牵心难舍怎能与南枝的平安相较,若南枝能平安顺遂,即使相隔千里也是欣慰。”
白苏闻言,故作平静道:“母亲,当真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沈夫人见其子如此,蛾眉亦染伤感,她无奈摇首。
白苏心中沉痛,他起身拜别母亲,泪水却在眼中打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