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露起床洗漱,整理了一下已经掉的差不多的头发,刚刚还被那小西瓜扯掉一把,心疼死了。
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消瘦,颧骨突出,眼眶空大,下颌线异常明显,尖嘴猴腮的。半年前领的病号服又大了一圈,意味着身体已经瘦到了皮包骨,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她拢起头发,固定在脑后,加了个头饰掩盖稀疏发量,出了病房往病人食堂去。
她入住这家儿童癌症医院已经半年多了,这里好吃好喝比她流浪街头乞讨强,作为孤儿,医疗费用全数由政府出资,她也安心住下,但后来胃癌病变越来越严重,只能吃流食,身体疼痛致使她越来越消沉了。
有时候她想,政府是不是傻,如果能救回来,她的确未来可期,但她已经晚期了,化疗再多,也只是延迟她的死亡,安乐死不被允许,难道是让她入住这个豪华医院,让她生前过几天爽快日子,也是另一种“安乐死”?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位于10楼的食堂装潢像五星级酒店,入院前,白露真没想过这辈子有一天能进来这样的地方吃饭。
用手环登记领了自己的专属餐食,又是几碗烂泥。
她瞧了瞧隔壁桌心脏病患的餐盘,大鱼大肉,简直羡慕死了。
昨儿个吃基围虾又吃出返流,检查一遍才知道她原来海鲜过敏,专属菜谱连夜修改,所有海鲜食品全部删除,又少了一类能吃的东西。
以前流浪街头可不管过不过敏,有得吃就行。
重复的食谱打成肉泥,再好吃,多吃几顿也是难以下咽的。
“吃饭最快的小朋友可以获得栗栗牌果冻一块,今天晚上送到病床前。”栗栗姐在公告牌前例行发布规则。
“栗栗姐姐!我酱骨头掉地上了,能不能给我加一碗?”白露身后隔着一个餐桌有人吼道。
半年没听过这么熟悉的声音了。
她转头看过去,那人满嘴油光,愣眼看着她,貌似认出她来:“老六啊!原来你在这里!”
那人名唤老耗,和她差不多大,以前流浪时见过,他也是孤儿,但不算身无分文的人,有一个丐帮,专门抢地盘乞讨,不允许别的流浪儿跟他们争夺资源。
栗栗姐过去给他处理,上了一盘新的酱骨头。
他端着盘过来和她坐一桌。
白露皱着眉嫌弃。
“老六啊,半年不见你了,原来躲在这儿吃香喝辣的。”他肥头大耳的,大胖手抓起一块骨头狼吞虎咽。
“什么老六,我叫白露。”老六是她当年流浪加入帮派的名号,单打独斗很难抢到吃的,所以流浪儿也会组建帮派,当时和老耗的丐帮打过几次交道,算是混了脸熟。
“……¥%原来……你有名字。”他吃得闲不住口。
和他的食盘一对比,她更加难以下咽。
“这里是儿童癌症医院,你怎么进来的?”
“……#¥你不知道,这半年来,我们丐帮内讧,分裂成几个部族,我领头的那个打不过别人,就解散啦。我呢,不想再过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就想了个法子。”说到这儿,他呲溜一下吞了嘴里的肉,左顾右盼躲着栗栗,低声说:“我就胡吃海喝,什么土沙、生锈螺母、橡皮泥、死耗子,反正是垃圾桶有的,能咽下去的,逮的着的都吃,吃了几个月,把自己吃成了胃癌,这就顺利进来了。”
白露愣愣看着他。
这个人,为了享乐,如何豁出去她都不奇怪。
“你消失了半年,我以为你死了呢,但是到处找不到你的尸体,本来想着相识一场,给你找个福地埋了,没想到在这里享乐。”他吃肉嘎嘎香,完全看不出来是胃癌。
同样是胃癌患者,她怎么只有清汤寡水,就这还吃香喝辣?
“唉,你好好吃吧,我先走了。”白露随便扒拉两口,端起食盘躲着栗栗姐放到回收处,离开了餐厅。
乘坐电梯一路往下,到达八楼空中花园层。
阳光甚好,花草葱郁,空气也清爽,带去了从梦境遗留到现在的酸涩感。
大树掩映,看不见活动会场。
刚踏出电梯,耳后“boom boom”几声,随即碎花片从空中飘落,身后一众医护和病患齐声喊:“露露,生日快乐!”
鹤鹤姐推着蛋糕走近,那蛋糕是高级货,是根据她的食谱做成的,都是她能吃且可以消化的食材,还是主治医生特批制作的,上面插着两根蜡烛“18”。
“不是说有阅读活动?”白露瘪着嘴,眼眶里热泪打转。
她是孤儿,生下来就扔在了废墟中,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也从来没有那么奢侈过过生日,这个医院难道真的不是在以另一种方式给她生前安乐吗?
“今天18岁生日,你都忘了?”鹤鹤姐点燃了蜡烛,“刚刚栗栗说了,你又没吃多少。来,这个蛋糕用了特殊香料,是你喜欢的海鲜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