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振旗鼓，对方那有些眼熟的姿势又将这份挫败感加重了几分。
他过去……捕食的时候，也会像对方这样，目的是为了判断自己能不能吞下看中的猎物。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放的思绪快要乱成一团，鼻息也短暂地一乱。随即，破釜沉舟般的，他决定放手一搏。
“阁下和这个树妖，相识应该不算太久吧？”他记得，最近一次探知到对方的行迹时，对方的身边空无一妖，他们认识的时间不会超过一月。
“世道艰险，人心叵测，阁下应当保持几分警惕。”
沈媚烟仍然把他的话解释给掩月听，这回总算是被苏放发现了，明白了什么的他表情又是一凝，脸色阴沉到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我和你认识的时间，比花花更短。”掩月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能让妖心梗的话，“我不信你。”
……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一点。苏放忍不住想要按一按太阳穴。
他今日是怎么了，一定是事情过于超出他的预料。
无论是对方的真容，还是对方身边的这棵桃花树。
“阁下就不怕，她对你别有所图，居心不良？”说完，苏放才想起对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胸无点墨，于是又道：“你不怕她可能是想杀了你？”
“那就杀吧。”毫无犹豫地，掩月这样说道。
“我有点喜欢他了。”丹田识海之内，沈媚烟对系统道。
喜欢是真的，只有一刻也是真的。短短的一刻之后，她继续静观着事情的发展。
至于苏放，她倒是没有太过讨厌，甚至很有兴趣听一听对方先前所说的“筹码”究竟是什么。
这位白衣妖修，似乎知道掩月的来历身份。
“……”苏放，已经有些彻底说不出话。
他再如何迟钝也察觉到了，眼前的两妖，关系很不一般。
“你们——”他来来回回地打量着他们，不断变化的脸色让掩月感到了疑惑。
“我们是以身相许的关系。”沈媚烟说。
“以身相许？”苏放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不错，我们以身相许。”掩月附和道，细听语气还十分骄傲。
“很惊讶？”沈媚烟放松了身体，完全地靠在小妖皇的怀抱里。
“略微。”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毕竟……
妖族自盘古开天辟地便已诞生，千万年来繁衍生息，不乏体态奇异之辈。
只是像眼前之妖这样怪异的，苏放是从未听闻。
“有什么可惊讶的。”沈媚烟摸了摸掩月没藏起来的七条触手，用苏放难以理解的语气说：“他有七条腿足，其他妖有吗？”
这话说得，仿佛这是什么极其了不得的事。
苏放愣住了，掩月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不用问也知道心情极为开心。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们竟然是真的彼此喜欢，不是随口的一句玩笑。
情之一字，苏放向来嗤之以鼻，因情入障在他看来更是愚蠢。
那些为情而困不得出的修士，简直是白白浪费了上天赐予的成仙之机。
这样的一个妖修，真的能够成为……
苏放犹疑地看着掩月，猝不及防地与对方再次对上视线，尾椎顿时又是蹿上一股如死亡般的冰寒。
也罢。他运转起灵力，将先前的那方出口关闭，决定将这棵桃花树也纳入到自己的计划之中。
“我知道是谁在追杀你，也知道那位尊者为何会追着你不放。”不再拐弯抹角，苏放直言了当道：“以及你的身世。想来你们应该都对此颇为好奇。”
沈媚烟感觉到了掩月的情绪波动。
苏放的筹码的确很有分量，他能给予掩月的，也比她要多得多。
倘若他提前几日找到掩月，眼前的局势，恐怕会大为不同。
系统挑选的时机果然不错。
“我不听。”令沈媚烟还有苏放没想到的是，掩月竟然连听都没听便拒绝了。
“你不喜欢花花，我不要听。”他补充道，转过视线，四处寻找着可以离开的间隙。
“我又有点喜欢他了。”沈媚烟说，但这次依旧是和方才一样，一刻为止，如一封阅后即焚的幽笺。
而这样的东西，她从前便得到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