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就弱了下来,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摆摆手装傻道:“少爷,奴婢刚刚说的是‘送钱嘞’,不是叫的‘宋曲莲’,您肯定是听岔了。”
结果只换来宋曲莲似笑非笑的一声冷哼。
陆铃儿见他仍绷着一张脸盯着自己,心下只觉忐忑,思忖片刻,才心疼的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不情不愿的递到他眼前:“少爷,真的是‘送钱嘞’,您瞧,您之前丢出去诱惑那黑衣人的金珠子,我差不多都捡回来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外头裹着的帕子揭开,果见里头躺着一颗颗金光璀璨的圆珠儿。
宋曲莲垂眸粗略一扫,发现数目与他之前丢出去的几乎不差。
显然是这丫头在坑底等他的时候,摸黑从黑衣人尸体上搜出来的。
回想起她之前那几乎吓破胆的模样,再瞧瞧眼前这些金珠,宋曲莲想象不到她在找这些的时候,究竟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这丫头竟然舍得将它们拿出来。
宋曲莲一时有些震惊,隔了好半晌,才问了一句:“给我的?”
陆铃儿点点头道:“本来就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可这些不都是你辛苦找回来的吗,怎么不自己拿着?”
陆铃儿蹙着眉纠结道:“可这些原本也不是我的呀,我娘说了,不义之财不可取。”
宋曲莲闻言不由觉得好笑,这丫头生性贪财,却被母亲教养得如此‘老实’,实在有些矛盾得可爱。
陆铃儿见他只顾盯着自己却不说话,心里不由有些忐忑。
这些金珠子,可是她吓了个半死才找回来的呢,结果这人还不领情?
陆铃儿一时有些委屈,正想着将东西收回去,哪想宋曲莲忽然一把抓起她手里的金珠,抬手就丢进了旁边的宛江里。
“你干什么呀?”陆铃儿忍不住惊呼出声。
宋曲莲哼笑一声道:“死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你也要,就不怕晚上睡觉做噩梦?”
见她瘪着嘴巴不说话,他又低头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一把塞到了陆铃儿掌心里:“行了,别委屈了。本少爷的这块碧海青莲佩不仅价值不菲,还可以僻邪纳福,我将它赏给你,也足够抵那些金珠了吧?”
这碧海青莲佩何止能抵金珠,要说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它可是产自天山山脉极稀罕的羊脂玉,请的名师雕刻而成,还由大英寺主持开过光。
要不是看她因着自己受了一场惊吓,他还不一定会将这东西给她呢。
陆铃儿手里握着那块玉佩,只觉触手温润滑腻,对着晨光一照,其玉质更是通透澄净,色如白雪,一瞧就知道不是寻常之物,不由被他这忽然的大手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少,少爷,这也太,太贵重了,给我怕是不好吧?”
可要是还给他,心里又觉得舍不得,毕竟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玉佩呢。
倒是宋曲莲财大气粗,满不在乎道:“给你你就拿着吧,本少爷又不是送不起。”
陆铃儿闻言,不禁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这人因着旁人随口的一句夸赞,便赏了她一大锭银子的事情。
思及此处,她也就不再纠结,喜滋滋的将玉佩收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两人沿着江边御马而行,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入了城门。
因着宋曲莲容貌太过惹眼,在宛城几乎无人不识,所以自入城后,陆铃儿便再不肯与他同骑,而是下了马,一个人沿着街道快行。
宋曲莲见她走在前头,一副巴不得不认识自己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利用完自己就扔,还真是翻脸无情。
他也懒得理她,单手牵着马缰,慢悠悠穿过人群,有时漫不经心扫一眼沿街店铺,有时又盯着陆铃儿乌黑饱满的后脑勺,片刻都不眨眼。
晨间的大街上人潮喧闹,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人朝着马上的宋曲莲指指戳戳,交头接耳,一副瞧稀奇的八卦姿态。
对于众人的注视,陆铃儿初时还未在意,可待两人经过闹市时,人群里的议论声却愈发大了起来,其间还夹杂着‘龙阳、亲嘴’等字眼蹿进她耳朵里。
陆铃儿这时才反映过来,原来昨日她和宋曲莲在马车里的那番误会,早让人当成笑话传得人尽皆知。
再转头瞟一眼马背上的宋曲莲,只见这人依旧身姿挺拔,神情自若,一副优哉游哉的倨傲姿态。
定力之强,实在让人佩服。
陆铃儿自觉胆小皮薄,一面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和宋曲莲同走一处,一面又抬手遮脸,想要往人群里钻。
哪知宋曲莲这小人如此促狭,忽然在马背上指着她背影喊了一句:“陆铃儿,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