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牧白眼神变得很冷,话也显得很无情。
他布置的计划冗长复杂,但阿拂不敢马虎,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把它们拼命往脑海里塞。
“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阿拂咬咬唇,本想问他,武林大会是为了公平公正,现下用了计谋,还如何服众。
可她话到嘴边,发现禾牧白今日心情着实不太好,于是赶紧又咽了下去。
她还是不要给少庄主添堵了吧。
“阿拂,这是疗伤的良药,你拿去服下。”
禾牧白递给她一个小瓷瓶,刚才的严厉冷情都好似不复存在,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润细腻的少庄主。
“待在汐留身边,你受苦了。”
阿拂听话地摆摆手,只小心翼翼道,“少庄主,您知道汐留豢养男童作药人的事情吗?”
禾牧白自然是知晓的。
赤月山庄是闇云庄的盟友,甚至连当初青礼失救下黎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可眼下,他只是露出担忧又狐疑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阿拂当真以为禾牧白不知情,于是松了口气,“少庄主,汐留实在恶毒,武林大会后,希望您能将其严惩!”
禾牧白闻言,抬手拍了拍阿拂毛茸茸的脑袋,“阿拂啊阿拂,江湖险恶,你只需认真记住我说的话,做我吩咐的事情就好了。莫要多管闲事。”
瞥见阿拂面上显而易见的失望神色,禾牧白只好补充道,“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便去查一查这件事情。”
阿拂本垂头丧气,一听这话,瞬间又打起了精神,弯着笑眼道,“多谢少庄主!”
待阿拂走后,闻人汉才现身。
“庄主,您给阿拂的……并非疗伤之药……”
禾牧白敛眸,语气冰冷带着寒意,“阿拂心软,这止息露,是为青礼失准备的。”
闻人汉默默替阿拂捏了把汗,听见禾牧白又开了口,“如此下去,只怕最后,阿拂不忍心除掉青礼失。”
“庄主的意思是……”
“必要的时候,让阿拂了解一下,那魔头的过往。”
禾牧白脊背挺得笔直,似乎山风也无法将他吹皱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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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的第一场,便是镜月坞的内斗,太叔霓云对阵太叔芙。
剑拔弩张的气氛从二人一登场就弥漫开来。
看台下的寒阙宫几人神色倒显得很轻松,甚至有说有笑起来。
“教主,你说这太叔芙有几分胜算?”
宿雪嗑了把瓜子,整个人都倚靠在围栏上边,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
没等青礼失回答,露微就先踢了踢他的小腿肚子,“站没站相。”
宿雪不以为意地“嘿嘿”笑着,身体却听话地站正了些。
青礼失抱臂,心里估算着二人的实力,冷不丁听见露微小声同他道,“教主,早些时候阿拂想来看您,后来……被禾牧白叫走了。”
青礼失心中“咯噔”一下,稍稍有些感到意外。
大家都是聪明人,露微的意思是,阿拂和禾牧白之间,或许发生了点什么他们所不知道事情。
正当他思忖间,“咚”一下巨大的铜锣声敲响,比武开始了。
太叔霓云一改平日无欲无求的状态,抬手起落间,四枚银针飞出,直逼太叔芙命门,招式可谓异常凶狠迅猛。
起初太叔芙还能招架,渐渐的,银针排列成月牙型,锁住她的四肢,叫她无处可逃。
眼见太叔芙落了下乘,就要敌不过“引魂针法”,太叔霓云也不准备痛下死手,只居高临下地睨她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太叔芙咬牙挣扎间,瞧见禾牧白一袭白袍往擂台走来。
他似是碰巧路过,径直走到青礼失方停下脚步。
“有事耽搁,来得晚了些,可是要分出胜负了?”
宿雪晃了晃手臂,阴阳怪气道,“晚倒是不算晚,不过没甚悬念罢了。”
禾牧白不理他话中的嘲讽,只看着青礼失笑了一笑,“还没结束。”
他话音刚落,太叔芙就咬破了手指,将自己的鲜血滴在银针上,顷刻间,银针迅速发黑,紧接着,便不受控制般脱离了阵法,四处乱飞。
“你……你竟然使用禁术!”
太叔霓云看着她面色狰狞发紫的模样,心里一阵发寒。
以逝者炼药,尸血化入自己体内,确实可以解除“引魂针法”的控制,但这有悖伦理,更会使宿主心脉受损,神智不清。所以镜月坞一早就将此等法子列为了禁术。
太叔芙用食指抹了抹唇瓣,留下一道殷红的印记,笑容也多了几分癫狂。
“只要能赢你,我什么都在所不惜。”
太叔霓云后退半步,一面招架被反制的银针,一面寻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