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像是很久不曾见过外人,即便人还没到眼前,就已经能看出他扑面而来的热情。
“三位道友可是来见我师父鹿道真人的?”
一箱金子比沈烛音他们还要早一些上山,小弟子眼巴巴地等着人来,遇人就问。
沈照大声回应,“是!”
得到肯定回答后,小弟子又拎着扫把蹦蹦跳跳地跑近。
“来者可是沈公子和谢公子?”
“是。”
小弟子穿了一身道袍,笑起来眼睛成了一条缝,还外露整齐的八颗牙齿,“你们来得真巧,正好赶上晚饭了。”
“啊?这不合适吧。”沈烛音蹲在地上歇息,一边喘气一边道。
小弟子丝毫不见外,“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远道而来,我们定然要好好招待,快些跟我上去吧,好叫师兄多炒几个菜。”
“不是还要跪拜吗?”沈照扶着腰问。
“不用!”小弟子扬了扬扫把,“那都是我师父懒得见人瞎说的,但你们下山后别说出去了。”
沈烛音眼睛一亮,“那金子……”
“金子是真收。”
沈烛音:“……”
哦。
小弟子一边在前引路,一边东扯西扯,嘴不停下。
“我师父可不爱见人了,要不是没人扫地做饭,他连我和师兄都不收。你们谁有病?甭管是谁都得单独去见,不过不用害怕啊,我师父还是挺和蔼的。”
“你们有什么爱吃的没?我师兄做饭一般般,不过你们上来肯定累了,那吃什么都美味。之前来的人都说我师兄是大厨,我觉着也就那样。”
“……”
山中有几间木屋,隐匿在林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小弟子将他们引到鹿道真人房门前,他先敲了敲门,又冲里面喊到:“师父!人来了!”
门“咯吱”一声毫无预兆地开了,里面点满了蜡烛,屏风上有个佝偻的人影。
“去吧。”
沈烛音在门口犹豫,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谢濯臣终于开口说话,“我不能陪同吗?”
小弟子面露为难,“真不行,我师父脾气不好,万一惹他不高兴了,他不帮你们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自己没事。”沈烛音既是安抚谢濯臣,也是给自己壮胆。
她刚一迈过门槛,小弟子就在外关上了门,沈烛音立马开始紧张。
“鹿道真人?”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屏风上的人影未动,但老态的声音传了出来,“过来吧。”
沈烛音靠着墙慢慢往里去,绕过屏风,见到一老者执棋,正盯着棋盘沉思。
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屏风上。
“晚辈……晚辈见过鹿道真人。”
老者缓缓抬头,对着她一笑,脸上的皱纹像游动起来了一般。
沈烛音心里忐忑。
“坐吧,小姑娘,看你不像生病的样子。”
不愧是高人,一眼看穿她的身份,沈烛音心里道。
她小心翼翼在他对面坐下,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
“晚辈病不在身。”沈烛音心里明白,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病在这里。”
老者落下了深思熟虑的一棋,“自己既知道,何必来求医?”
“晚辈有惑。”
“说来听听。”
沈烛音深吸一口气,“敢问真人,人的一生,可有重新再来的可能?”
老者笑了笑,“人世中最公平的有两件事,不可追回的时间和只有一次的生命。若公平被打破,则代表,各人彼此交错的人生里,得到上天眷顾的不止一人。”
沈烛音一惊,重生的确实不只有她,还有楼诤。
“何人能有此际遇?”
“上天有上天的安排,老夫不是天,又怎会知道?”
沈烛音微微垂首,“是晚辈冒昧。”
老者眸眼深邃,“心病还需心药医,你的病老夫恐怕无能为力。不过你既求到了老夫这里,老夫便不能让你的钱白花。所以,老夫送你一卦如何?”
沈烛音一愣,拱手道:“谢真人。”
老者拣出两枚棋子,往上一抛,又反手接住。
沈烛音的视线跟随,看不懂但认真。
“姑娘你这一局,包括你自己在内,有三人开了天眼。”
“……”
沈烛音后背一凉。
三个?那岂不是意味着,除了她和楼诤,还有第三个人有前世的记忆。
阴狠毒辣的二皇子?雄才大略的九皇子?还是多智近妖的楼邵?或者谢府那一大家子里的一个?
不,如果是楼邵,那即便楼诤有前世记忆,也不可能在黎上书院压他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