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常这样叫我,夜深情动时才会难自已地唤几声,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当着洗月的面就这样叫了出来,想来是真的急了吧。
不过还是怪肉麻的。
我想笑着扭捏几句,好让他宽心,可身下流血不止,我已奄奄一息,说不出话,最后没能挺住,彻底失了意识。
---
“娘娘醒了!”
我再次睁开眼,床铺已经换了新的,下半身沾染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
那阵剧烈的绞痛感轻了不少,但脑中依然晕眩,腰腹处酸楚难言,让我清楚地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虚弱。
“小姐可有不适?”
洗月守在床侧,见我摇头便放下心,劝说道:“小姐如今正是体虚的时候,这几日可要格外当心,切不可劳累作践自己了。”
我有气无力应了一声。醒来迟迟不见温琢,我不免有些发慌,“陛下呢,陛下去哪了?”
“陛下······”
洗月眼神闪烁一下,像是含着不忍,但那一抹异色转瞬即逝,接着回答道:“御医方才来过了,在小姐醒来之前退了出去,现在应和陛下在偏殿说话呢。”
温琢和御医之间能有什么话,还非要在偏殿说?
我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安,问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岔子?”
“小姐莫要忧心了,没什么事······”
“洗月。”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我将她打断,苦笑道:“我现在难受得很,你还瞒着我,不肯说实话。我心里悬着事,怕是别想休养好了。”
“小姐······”洗月踌躇着,竟忽地红了眼眶,对上我的注视,哽咽道:
“藏红花太过寒凉,小姐为落胎喝了太多,伤了根本,恐怕日后都难以有孕了。”
原来是这个。
我弯了弯僵硬的手指,心头袭来一阵迟缓的疼痛,又被我迅速挥散。只是不能有孕罢了,这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好结局呢?
“孩子不孩子的,我本就不想要,你哭什么·····”我扯出个笑,想要安抚洗月,出口却哑了声音。
我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挪了挪位置,想要从床榻坐起,嘟囔道:“我想见陛下,他怎么还不回来······”
“快躺下,你起来作甚!”
我正四处张望,就见温琢快步走进来,看上去神色如常,已没有了方才的失态。
他走至床前,轻轻扶住我肩膀:“乖乖躺着。”
“我想靠一会儿。”在床榻上躺了太久,我只觉得又晕又闷,想坐起来长长精神。
他没再强求,坐在床沿任我靠在他身上,轻声问:“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殿中左右悉数退下,仅余我们两人。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很累,浑身提不起力气。
于是我静静靠着,听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絮絮叨叨的:“不疼了就好。我让人准备了桂花糖,等下你喝了药,吃一块就不苦了。”
“昨晚你不是提起天太冷,池塘中结了冰吗?我已下了令,命人修在地下一条水渠,到时引了西宫的温泉水来,这片池塘就永远不会结冰,若你腻了养花养鱼,便将池中挖个干净,改成一处温泉······”
他对我一直很好,我本应该习惯,今日却感到惶恐。因为此时的温琢平静得可怕,甚至比平时还要温柔几分,只字不提小产之事,如同从未发生。
至于我原本以为会引他猜忌的事,他也好像毫不在意。
“陛下不觉今日之事蹊跷吗?宫中避子药多少年没出过岔子,怎么到臣妾这就不灵了?”
我受不了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那一刻竟失了耐心,自暴自弃地把话挑明,想要个痛快:“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是我做的呢?”
不等他回应,我从他怀中坐起,转头直视着他,近乎咄咄逼人道:
“臣妾是戚家嫡女,这个孩子会是我最大的筹码,一旦生下,那就是戚家手中的傀儡!就算现在没了,也是我心知此子难留,于是顺水推舟,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为的就是取得陛下怜惜,就像那次宫宴进了刺客,我主动为你挡剑一样!······”
话说完,我等着他发怒,最好将我直接发落了,也算是解脱。
岂料他的反应无波无澜,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一手拿起盛着药的碗,一手捏着勺,软声道:“药快凉了,先喝吧。”
看他油盐不进,我只觉像对牛弹琴,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一团无名火,拽住他的袖角想说话。
他怕我把药打翻,捧着碗的手默默拿远了些,我生了反骨,故意去探他手捣乱,却在情急中握住他一侧手臂时,见他浑身一颤,吃痛般闷哼出声。
我动作倏然顿住:“你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