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了一个姿势,刚打算就此离开了,谁料明芳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禹疆的手掌,拉着他的手往脸上放,禹疆手是暖的,为此她还蹭了蹭,模糊不清地嘀咕着:“糯米……你好软啊……给我暖暖罢……”
“………”
禹疆陡然愣住,这是将他的手……当成那只瘦瘦弱弱的猫了吗?
短暂沉默片刻,禹疆眼底闪过几分无奈,却还是由着她去了。
只是可惜,他不是什么乖顺柔软的小猫,更不是什么好人。禹疆在心里冷冷想着。
烛光一点点暗沉下去,蜡烛燃尽了,风悄悄拂起榻边流苏。帐下的少年郎一动不动地坐着,一只手被姑娘抱入怀中,像抱着最心爱的玩偶,一刻也不愿撒手。而少年却伸出另一只手来,主动碰了碰姑娘柔软的脸颊,随后扯着唇,颇为漠然道:“还真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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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禹疆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屋内有人已等了他许久。禹疆缓缓转身,星光寥寥,隐隐落入窗内,他上前关窗,身后有一道身影自房梁飞下,站稳,冲禹疆行礼:“流横见过主上!恭请主安!”
“久等了。”禹疆说道,不动声色地从腰间鞶革取出一张薄薄的纸,放置竹筒之中,递给他:“我行动不便,你自寻个时间,将消息递出去罢。”
“是!”流横接过,又不放心地问:“主上,属下自三更起等到现在,却迟迟不见主上归来,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棘手麻烦?这明府乃是晋国一品大将军的府邸,暗中驻有不少府兵,主上在此等凶险之地,属下心中实在是万分担忧啊!”
“那明虎,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禹疆闻言,懒洋洋坐下,揉着手腕淡声道:“你想多了。不过是在外多逗留了几下。”
“不过那明虎,心思缜密,为人又老派,确实不好对付。”明虎虽留他在府,可也只是随随便便安置在某一处院落,而那院子里的奚奴更是比比皆是,他却不闻不问,就像是随手买下一盆花,一棵树那般简单。
禹疆忽问:“说来,你在那明五小姐身边,待得如何了?”
“那五小姐明秀生性刻薄,在府上是个庶出,并不得明老爷子喜欢。平日里她最喜欢跟在明四小姐身边当小跟班,最是言听计从。”流横说,“还有,属下早就摸清了她的性格脾气,已然能够掌控,明四小姐不足为虑,倒是那个明三小姐……”
他说着,禹疆骤然出声:“小小一个晋国,我们又不了太久。这些事,你可自己决断。”
“是……”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禹疆无奈一叹,反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流横:“属下是觉得,主上尊贵之躯,实不该来这种地方受委屈,这些事还是吩咐我们来做便好。”
“委屈?”
禹疆不在意地笑了笑,夜色如墨,映得他眼眸越发冷冽,浓黑恣意:“这里是晋国,五国之一,当我决定来到这里,拿下这座城,就注定这不是一条简单而又宽敞的大道,我定是阴险狠辣,不择手段,手沾鲜血……可这又何妨?凡成大事者,纵使屈人之下,亦能翻手为云,搅动风雨!这点委屈,比起我心心念念的皇权,又算得了什么呢?”
流横心中震惊,又满是敬佩:“主上大气!是属下见识浅了!”
“如今盯着晋国这块肉的,可不止我们。”禹疆回想起前几日金银送进来的密报,声音微冷:“听说齐国那边也来人了,你们还是要盯紧些。”
“他们竟想做那背后的黄雀,那我便亲手折断他们的翅膀。”
愈聊,夜色愈浅,天在一点点的变亮。禹疆走到窗前,打开一条缝,冰冷的风灌进,窗外景物朦朦胧胧几不可辨,他忽然出声:“过段日子,你同我做一场戏吧。”
身后的流横顿住:“做戏?”
“是啊,一场大戏……”他的声音比这外头的寒风还要凉,回过头来,眉眼间却带着柔和的笑意:“我找到了,一个比这位大公子更好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