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她抬眼看向谢延,他正好将目光移过来,眼里带着几分安抚,宋昭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心想,他还真是了解她。
“儿子此次回来,有一庄事,想同……母亲商量一下。”谢延开口打破了现场因为谢章而显得有些尴尬的氛围。
“有什么事值当和我商量的,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谢夫人注意力落回大儿子身上,听闻儿子有事要同自己商量,又笑了开来,心里隐隐有几分骄傲。
谢延有些迟疑地看向静立在一旁的宋昭,谢夫人的目光也跟着落了过来,想着难道是跟宋昭有关的事?
欣长的身姿映入宋昭的眼帘,她垂眸看着谢延近在咫尺的白袍,虽说打定主意决定不在意,可心跳还是因为他的靠近不由自主地漏了几拍。
宋昭心底涩然,目露自嘲,要不怎么说她活该呢。
她总是这样,一遇到关于谢延的事就犹豫不决,哪怕前世对他再失望,此刻都克制不住片刻的心动。
可喜欢了整整四年的人,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吗?宋昭目光放空,有瞬间的茫然。
“我离家这几个月,辛苦阿昭看顾家里了。”谢延握住了宋昭冰凉的手,炽热的温度通过交握的手心传来,烫的宋昭身子一颤。
她受惊般地抽回手,掩在了宽大的袖袍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觉得有一瞬间的反胃,低下头掩饰住有些难看的神情,轻声应道:“有母亲帮我,不辛苦的。”
谢延很少在人前对她表达亲近,他总是克制守礼,哪怕是私底下,也少有温情,夫妻之间与其说是相敬如宾,不如说是相敬如“冰”更恰当。
只是她以前觉得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已是万幸,何况谢延事务繁忙,顾不上她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也不奢求更多,谢延一个亲近的举动就能让她高兴半天。
上一世谢延也是这样握住了她的手,她那时满心以为是谢延离家几月过于想念她,所以一时情难自持。
宋昭眸光冰冷,后来她才知道,不过是怕她见到江清莲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提前给她的甜头罢了。
谢延拧眉,也只当她害羞,望着宋昭低垂的脑袋,他有些不确定地想:阿昭她,应该会接受吧?
不过哪怕她不同意,人也已经带了回来,许出的承诺断无收回的道理,想来阿昭会理解的,以后多补偿她就是。
想到这里,谢延眉目舒展:“祖母、父亲、母亲,”顿了顿,又道:“阿昭。”
宋昭心想,来了。
谢父谢母面面相觑,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这么郑重。
“儿子带回来一个姑娘……想给她一个名分。”谢延的语气有几分尴尬,主动提纳妾这种事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出格。
谢老爷一时没反应过来:“姑娘啊?那便放……”
片刻后他意识到了不对,一时失声,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静。
谢延和宋昭成婚三年,大部分时间都是歇在书房,虽然这和他政务繁忙有很大关系,但也从侧面说明他并不重欲。
更何况,谢府纳妾是有条件的,妻子五年无所出才能纳妾,这也是为什么谢府人口简单的原因。
谢延从来都是一个注重规矩的人,如今他却要亲手打破规矩,如何不让人惊讶?谢府谁都有可能提纳妾,唯独端方自持的谢延不可能,如今,他却亲口提了出来。
半晌,还是人老成精的谢老夫人先反应过来:“那姑娘,可有何特殊之处?”
谢延抿唇看向宋昭,见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犹豫了片刻,才道:“那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么!”谢夫人听到救命两个字站不住了。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救命恩人?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受伤了?伤好了没有啊?严不严重?”
谢老夫人和谢老爷的目光也担忧地落在了他身上。
宋昭的脸上浮上一抹担忧,又带了几分纠结,把一个担心丈夫却又介意他要纳妾的妻子演的恰到好处。
一连串的质问听的谢延头皮发麻,他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耐着性子压下了眼底的不悦,解释道:“我路上遭人刺杀,受了点伤,又与身边的人走散了,是桃夭姑娘救了我。”
宋昭愕然抬眼,思绪停滞了片刻,是她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记忆出了问题?
什么姑娘?桃夭姑娘?不是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