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进门时候,无意中打量玄关鞋柜,清一水儿都是男士鞋,没有一丝女人的痕迹,他未婚妻没跟她同居么。
除了玄关鞋柜,冷色调的沙发和窗帘,就连地毯都是典型的柴隽式审美,没有一丝一毫被其他女人入侵的地方。
当年他们蜗居的那小出租房里,满满当当挤着她喜欢的香氛蜡烛杯,刺猬公仔,全唐诗,窗帘都是她喜欢的暖色调,反倒是柴隽的物品少得可怜。
就连冰箱上贴着的二人Q版肖像,都是柴隽亲手画的,他收拾玄关鞋柜的时候,都会把她的鞋子放在容易拿的地方。
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漪清的心被烫了下,下意识回避,匆忙到厨房流理台左边柜子里拿出医药箱,翻出退烧贴。
一切如旧,好像四年的时间停止了,连放医药箱的位置都没变过,喜欢放在左边柜子。
她的心动摇了,但又不敢继续想,害怕自己的猜测又是自作多情。
贴退烧贴的时候,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他,四年的时间,好像在他身上没有痕迹,冷白的脸酡红,因为痛楚而蹙紧眉心。
他这人大多数时候都沉稳可靠,身上有着女生都爱的迷人气质,偏偏不自知,常常独自沉静着,很少有大表情。
可当他生病的时候,偏冷的气质消失了,无比依赖人,让人不由自主心头充满柔情。
那么高大的人像只被主人扔掉后,被雨水打湿全身的高冷小狗,缩在路边,等着主人来接自己。
漪清敲敲脑袋,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不能自作多情。
*
柴隽醒的时候,闻到了薄荷粥的味道,熟悉又奇特。
他冬天挺容易感冒,每次感冒了,漪清都撅着嘴训他,然后去给他买药,煮薄荷粥,喂他吃药。
简简单单的事情,不知为何,回忆起来,总是心绪翻腾。
深黑的眼睛睁开又闭上,反手抵在额头上揉揉,犹在梦里般,心道自己定是发热热糊涂了,敢做这种梦。
退烧贴笼着他额头,再真实不过的触感告诉他,不是梦,漪清真的来了。
猛地一起坐起来,头晕得天旋地转,又跌了回去,重重摔了下。
漪清戴着冷黑色的隔热手套,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碧绿薄荷粥,见柴隽跌了,连忙放下薄荷粥,摘掉手套,扶着他起来。
柴隽明暗难辨的视线紧紧锁着她,握住她手腕,哑着烧疼的嗓子问:“你怎么在这?”
粉唇动了动,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睛闪过一丝犹疑,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打赌输了,被室友指派任务,结果误入柴隽的家。
可也轮不到柴隽质问,是他告诉祁薰自己家地址,是柴隽自己开的门,到底他是病人,漪清不想刺激他,于是含糊说:“你给我开的门。”
“漪清,”柴隽猛然拔高语调,话语冷酷又犀利:“既然跑了,怎么又上赶着来?怕我把你忘了,没法反反复复折磨我?”
四年前,他疲倦地回家,等到的是一张“我走了,别找我”的纸条,那天在动物园,他沉住气,等着漪清回来,结果只等到她托人带回来的衣服。
折磨?
漪清被他的话吓到了,到底是谁折磨谁:“那你呢?事业有成,抱得美人归,跟我纠缠什么?”
漪清气得肩膀发抖,不像柴隽,连愤怒都是冷静的,像永远休眠的死火山一样。
这辈子受过别人给予的数不清的委屈,都可以安慰自己,只要对他们没感情,所有的委屈都不是委屈。
唯独不能忍受他的欺骗,被当成未婚妻的替身骗了三年,凭什么她要受这个委屈。
凭什么呀?
凭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凭他是柴家金贵的长孙,他把自己当替身,自己就要乖乖接受?
柴隽伤病未愈,被她的胡话气得眼前发黑,单手扣着黑色沙发背,高烧刚退,脸色冷得吓人,眼眸残留着血丝,失望和怒气简直要把他生生凌迟。
“什么美人?你最好说清楚。”柴隽用尽毕生教养,才克制住自己迫切的恨意和怒气,如果她说不清楚,直接把她锁在隽山别墅6号,也不是不可行。
漪清侧开脸,冷笑:“你们平台最红的是谁?要不是你捧她,一个炫富的千金小姐能有现在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