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灯火通明,鲜花白绸装点四周,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金灿灿的光,地上的瓷板一尘不染,侍者急匆匆的身影一闪而过。香槟塔、丰盛的菜肴、精美的甜点……渐渐摆上了洁白的桌面,正中央黑发的男人西装革履,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然而,这样的画面渐渐颤抖起来,最终像水面似的泛起波纹,模糊了眼前的场景。
然后,模糊的雾气消融,映出少女的脸,没有丝毫表情,但那双粉色的眼中,却好像有一根绷到了极致的弦,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它断裂。
她把手中的镜子放下,停止用术式窥视那边的场景,然后拿起了身旁的盒子,缓缓打开。
纯白的礼服坠满水滴状的钻石,在黄昏下被染成了血一样的色泽,每一颗钻石的每一个切面都像蜘蛛的复眼,映照出千万个她的身影。
滴答……滴答……
时钟的秒针有规律地行走着,在死寂的屋内格外聒噪。
少女浑然不觉地低头凝视着礼服,目光却毫无焦距。
直到——
手机铃声响起,荧白的屏幕上显示“叔父”两个字。
她任由铃声响了几秒才僵硬地伸出手接起电话。
“……是的,我一定会去的。”
“祝您生日快乐,叔父。”
夕阳燃烧着不肯坠入黑暗,窗外是越来越浓的黄昏,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吞没。
樱井千里挂断电话,目光移向床头柜上的照片,那是去年拍的她与父母的合照。
如今,她已与照片上不安的、故作成熟的少女神态大不相同,可父亲母亲的时间却永远凝固了。
她的指尖拂过照片里的人,然后按住了相框两侧,毫不犹豫地将它倒扣在桌上。
“今天整整一天都没看见千里呢,太不凑巧了吧!”
庵歌姬和家入硝子坐在高专林荫道的长椅上,夕阳的余光把树叶染得一片血红。
“好不容易做完任务回一趟高专……本来还想和你们一起去逛街的说。”
“会有机会的,”家入硝子安慰道:“千里连着请了几天假,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她对樱井千里请假已经习以为常,边打工边上学就是忙一点嘛。
等千里回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得和从前无数个平常的日子一样,上课、玩闹、祓除咒灵……
她也相信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很久。
正像如今夏日的白昼一样。
樱井千里跟随侍从走入了别墅的书房,婶婶樱井早纪一看见她就眉开眼笑地拉住她的手臂:“千里,你来了!我正给你叔父挑领带夹呢!欸?你穿了这身衣服?我的眼光不错吧!”
樱井千里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嗯,谢谢婶婶。”
对着镜子整理衣服的叔父回头笑着说:“千里,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呢。”
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了满室血色,书架、木桌、墙壁都红彤彤的,好像在燃烧一样。
她把手臂从婶婶手中抽出来,踩着红地毯,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我今天来是想问叔父一件事的。”她的脸隐藏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哦?什么事?”叔父仍整理着领带,漫不经心地回应她。
“是……关于我父母的死。”她咬着牙说。
空气突然凝固,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连樱井早纪都愣愣地看着他们。
“早纪,你先出去一下,准备接应客人吧。”许久,他才对妻子嘱咐道。
“宏光……”
“去吧。”叔父打断了她犹疑的话。
樱井早纪离开后,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您现在可以说了么?”
“你要我说什么呢,千里?仅仅凭那孩子的一面之词?”樱井宏光仍背对着她。
这句话犹如惊雷落地,她顿时抬起头直直盯着叔父。
“这么多年来,都是我在你父母忙碌的时候给予你陪伴,你都忘了吗?”
樱井千里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我没忘,正因如此我才一直那么信任您……但是,您敢说您照顾我丝毫没有私心与自己的目的吗?”
他垂眸看着少女镜子中的身影,哼笑了一声。
接着,笑声像止不住一样倾泻在室内。
樱井千里抿唇,手背在身后暗暗运转了咒力覆盖在周身。
“我当然……是有目的的啊!”他大笑着说:“只要你死了,或者留下终身残疾就无法继承家业,你小时候被绑架就是我告诉的他们情报,可惜清也他们来的太早了。”
她瞳孔一缩,心彻底坠到了谷底:“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的好爷爷,他居然把家业让什么也不懂的清也继承!我经受了这么多年继承人培训,吃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