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来。
江辞远灵巧一躲,将桃花枝举过头顶:“哪有送了人还要回去的道理?”
他长得高,阿禾跳起来也拿不到,还白白给他看笑话,只能作罢,气呼呼地坐下。
江辞远看着光秃秃的枝有点可惜,去年他可费心缠了一圈兰草呢。
兰草赠佳人。
“宜修呢?也不见他。莫非他春闱落榜了?”阿禾回过神来,问身后的人。
“可没落榜,他说去年被小娘子的兰草砸多了,今年要迟些来。”
噗,还有这回事。阿禾失笑:“那你呢?”
江辞远正打算戏弄一下阿禾,不料亭外有人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六郎同青禾娘子的关系倒是好呢。”是陈景云,他双手环胸,表情探究。阿禾有点不适,为什么总有一种阴恻恻的感觉呢?
身旁的少年适时站起给阿禾挡去了大部分的目光:“还未恭喜三郎,将任中书侍郎呢。”
江辞远十二入围,前几年却称病未入仕,今年一入仕却成了正三品官衔的候选人。御史大夫对他青睐有加,他家中又是军功显赫的将门,此时他对自己说恭喜,岂不讽刺?陈景云目光一下放冷,连拳头都握紧了。见面前的人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咬了咬牙:“哪有六郎厉害,即将就任御史台侍郎。”
再聊下去也是自讨没趣,陈景云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就走,只是脸色阴沉至极。
“你倒是挺会气人的。”阿禾若有所思地道。
“阿禾,你可别冤枉我。”江辞远盯着她的脸无奈地说:“我可是真心恭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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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去年临江亭的菜品,仕女宴与烧尾宴菜品相同,比上临江亭的不知道好多少。除了阿禾去年吃过的含桃酪以外,菜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有单笼金乳酥、通花软牛肠、生进鸭花汤饼、见风消、冷蟾儿羹 (冷蛤蜊)、五生盘等足足五十八道菜。除了葱醋鸡,一道菜都没吃过,阿禾默默叹气,可惜她们这些乐伶只能看,又不能品尝。
仕女宴的大桌共有数十人,为首的是宫廷女官,她面相方正,不怒自威,待她说宴席开始,阿禾她们才能开始弹奏。
没弹几曲,女官有事走开,席上有人开始热烈交谈。
“喂,你们几个。”一人指着阿禾她们开口:“你们这曲子能不能换啊?换成《汉宫秋月》如何?”
乐声戛然而止,几个乐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动,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阿禾。
“怎么?聋了么?还是说不会啊?”那女子吊梢眉,脾气横,见无人搭理她更气愤了。
阿禾蹙眉,曲子都是教坊统一安排好的,她们是没有资格换曲。这人不会不知道,莫非是故意找茬的?
“娘子安好,曲子是教坊定好上交核对过的,我们没有换曲的权利。”阿禾柔声说,几人中仅她参加了两次上巳节,也是她名声最大,只能她出声回答了,
女子一听,勃然大怒:“怎么?你们这群乐伶还敢不听我们的话?我们可是仕女,要入宫当官的。”
“并非如此,只是此事实在是......”阿禾内心不悦,仍耐着性子解释道。
那人却不买账,叉腰横眉:“既然如此,那这宴席也不需要你们,你们快些滚蛋吧。待事后,我们会跟司记说好,你们这右教坊是个没本事的,以后的上巳节都不会邀请你们。”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眼见席上那么多仕女都没人帮她们说话,阿禾手心微微冒汗。
“怎么办啊青禾娘子?”身后小娘子小声说道:“不然,我们顺着她一回吧。”
“吵什么?”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阿禾朝声音来源处一看,正是柳如慧。她换了身衣服,由婢子们搀着走近,见到阿禾,还冲阿禾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跛着脚,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但先前的女子一见是她,气势却弱了下去:“我这就是让她们换个曲儿而已。”
“曲子都是定好的,你又不是不知?到哪都得有规矩,若是没规没矩,以后进了宫,说几句没轻重的话,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了。你觉得呢?”
柳如慧面上带笑,声音带柔,可说出来的话威严十足。那女子嗫嗫几句,面上不甘,只能坐下。
“适才老远就听到你们奏的曲,犹如天籁,被打断之后我还觉着可惜呢。你们继续吧。”
阿禾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对方也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