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沈嘉嘉偷宿舍钥匙计划失败,但宿管阿姨还是把门留到很晚。当时校内其实还有很多老师,但整场喊楼却顺利得出奇。
具体细节已经记不清,只记得最后,是人人吼到嘶哑的嗓音,和他们意气风发的模样。
学校不允许?没关系。
即使被警告,也会义无反顾。
他们本来就是“最差”的那一届,做点出格的事不是很正常嘛。
那是他们青春里轰轰烈烈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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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地方电视台午间新闻报道了同安高三学子喊楼事件,插播的视频并不清晰。看视频,应该是由学生手机拍摄和附近高楼住户远处拍摄剪辑而成。
新闻里,主播报道。
“昨晚,同安一中学子自发组织喊楼,释放压力。看到现场报道,真是青春,热血沸腾,祝福他们高考加油,金榜题名!”
相关舆论热度很高,且几乎正面,校领导态度从震怒严惩改为从宽处理。但毕竟破坏校规,还是要抓几个带头的当典型,给处分。
出乎意料地,调查过程并不顺利。
被叫到办公室的学生们一个个全成了硬茬子,回答统一是“不知道”“不清楚”,一脸“你随便问,反正我就是不配合”的态度,看得人头大。
但各班班主任也意外地宽容,例行问几句,就让学生回去了。
调查从早上持续到晚上,才最终锁定在宋奕成和沈嘉嘉俩人身上。
办公室内。
老沈一拍办公桌,“嘭”,水杯内的水溅落出来:“沈嘉嘉!宋奕成!你俩是吃饱了撑的是吧?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搞这些破事!现在要背上处分,开心了,高兴了?”
宋奕成沈嘉嘉俩人背手而立,人听着,也不反驳。
“我早就跟你说过,越是临近高考,越要沉着冷静,谨言慎行。”老沈严厉地教育说:“作息要调整,饮食要清淡,去上厕所都不能跑,要走,更不能进行对抗类的体育活动。”
他痛心疾首:“我跟你们说那么多次,都当耳旁风了?”
沈嘉嘉撇撇嘴:“切,你上面说的,我也一条没犯啊。”
又一声“嘭”,吓得她一哆嗦,老沈双目瞪圆:“沈嘉嘉!行,你是觉得你长本事了是吧?你把你旁边桌上那根教尺给我拿过来。”
宋奕成沈嘉嘉俩人转头看去。
一根木制教尺贴着桌角墙壁放置,长约三十厘米,宽尺厚实,打起来人很疼。
沈嘉嘉一点也不想回忆关于这根教尺的记忆,但她高二时偷带手机那次,就被这根教尺打得手掌红肿,留下青紫痕迹。
老沈是位做人做事老派的教师,思想上还坚持“学生不打不成器”。
教尺表面光滑,从来不是唬人用。班上近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曾在高扬的教尺下痛哭流涕。
沈嘉嘉目光闪躲,腿已经发软,站不住。
老沈声音一沉:“还不快拿来!你拖延一分钟,我就多打一次。”
“……”沈嘉嘉已经快哭出来了,手颤抖着,去够教尺。
这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报告!”
老沈目光寻去:“肖尔,你小子有什么事?”
沈嘉嘉背过老沈,朝他做口型:“你过来干嘛啊?快回去,快回去!”
宋奕成笔直地站在一旁,脸上表情不咸不淡,没动作。
他不想劝肖尔他应该做什么,逃避置身事外也好,担责挺身而出也罢,每个选择都有看似正确的理由。
他管不了别人想什么,干什么,做好自己就好。赢了就狂,输了就扛,也就那屁大点事。
肖尔指关节停在门上,目光犹豫一瞬,而后坚定,他猛地吸足一口气:“沈老师,我来自首,喊楼的事我也有份。”
“好啊,好啊,背处分是什么香饽饽嘛,你们一个二个排队往火坑里跳。”老沈被气笑,他起身去够对桌上教尺,上下抚过一遍:“打两个是打,打三个还是打,反正我老人家不缺这点力气。”
教尺虚空点过三人,老沈脸色黑沉:“你们排好队,我一个一个来。你们这种性子,以后出了学校,进入社会,总会吃亏的,你们记住今天老人家这番话。”
“我先来。”宋奕成往前一步。
老沈盯着他,点点头:“宋奕成,你是个有种的,我奖励你多挨一下。”
“……”原本是打算再痛也得装成个没事人,但第一尺下去,白皙的手掌中红肿一道,伴着火辣辣的刺痛,他嘶一声。
老沈这次是使出全力了,他还顶在第一个,第一尺就差点把生理泪水刺激出来。
老沈哂笑一声:“怎么,痛啊,痛就对了!省得你们一天天觉得在火箭班里,同安全校前二三十名,就不知天高地厚。这次三模成绩出来,你们到时候好好看看,全省有多少牛人排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