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他什么都知道。
“是。”我自然明白瞒不过他的,先应了声——总要一步一步来吧。
“说什么了?”他依然轻轻拍着我的背,搂在我腰间的手搁着衣服都能让我觉得温暖。
我抬头看他:“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低声一笑,拦腰把我抱了起来走出了院子。我下意识缩到他胸前努力把自己的脸藏起来。这条路我太熟悉了,他又把我带到了西院正中。
努尔哈赤的屋里居然还没有烧炕,卧室也很冷,我刚刚站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冷?”他摘下自己的斗篷披在我身上,把椅子上的虎皮拎过来随意地搭在榻上才搂着我坐下。也许是怕我冷,他还是让我坐在了他的腿上——我又这样顺理成章地窝在了他怀里,我不能骗自己,我的确贪恋这份不该恋慕的温暖。
“褚英是知道了?”他继续着刚才那个他似乎觉得有点好笑的话题,“他跟你发小孩子脾气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努尔哈赤的拇指在我的下唇上反复辗转。我明白,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多过问。可他不是要娶我吗?他都不生气的吗?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我就开始笑自己了,他还怀疑着你呢,他生哪门子的气。
于是我把他的手扒拉下去,也不想回答他的话:“贝勒爷这几日在忙什么?”
对于我的拒绝回答他似乎并不惊讶,也没想深究,反而是戏谑地笑着:“忙着娶你啊。”
“你都没问过,”我当然知道自己应该把这些话压回去的,可我就是忍不住,“你都没问过我想不想嫁给你。”
“你不想?”他的拇指依然停在我的嘴角,顺势托起我的下巴望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你想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体里有一个老灵魂,但是你的眼睛太通透,藏不住心思。我知道——你想的。”
老灵魂?我不解。
“对,就是这样的眼神。”努尔哈赤却一边点头一边笑了:“这可不是个未至笄年的小姑娘的眼神。你是对我有很多疑问?”
“我……”
“你不是也很明白我的。”他的吻落在我的发顶,“我说了会娶你。”
“我明白?”我笑出来,“我明白?我不明白,努尔哈赤。我不知道你现在想做什么了。”
“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我的手指绞在一起,“你先是得到了乌拉的臣服,现在又要去与叶赫一心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得到一个含着笑意的眼神——或许是赞许的笑意。
“你只要和叶赫结盟,随便娶谁不好?我算什么?顺便离间乌拉和叶赫的工具是吗?”
他挑了一下眉毛,很显然我又答对了:“聪明。”
“可你也该提前告诉我的,”我的声音在发抖,“我一早就告诉过你的,努尔哈赤,我心甘情愿做你的棋子。但你要告诉我。”
“棋子?”他的拇指再一次覆上我的嘴唇,“不,我后悔了。我想要更多。”
我心里莫名其妙的寒气涌了上来:“你还想要什么?”
他的脸凑过来,我们的呼吸都缠在一起。
“首先,我要知道,你是谁?”
他的气息停在我的鼻尖,再加上这个我不能回答的问题,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见我不答,努尔哈赤似乎选择了暂时放我一马——
“我在吩咐何和礼安排随我去叶赫提亲的人之前,找人合过了我们的八字。”他的语气冷得没有一点温度,或者说没有一丝感情更贴切,“结果是,大凶。”
迷信,这是努尔哈赤身上抹不掉的标签,他也许是个坚定的唯心主义者。比如,他这辈子最爱办的事就是迁都。因为各种各样所谓的“风水”问题,从他掌管建州直到和明朝翻脸自立为君,前前后后换了四个地方作为都城。然后?然后他死了。
真像个冷笑话,我快笑出声儿了。
“大凶?”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大凶便对了。你不娶我不就结了?”
“那是东哥的八字,不是你的。”他的话似乎没有刚才那样冷了,“告诉我你的八字。”
我只能躲开这个问题:“东哥就是我。大约天意如此,我不能嫁你了。”
“哼,天意?”努尔哈赤眼睛里的锋芒暴露无遗,“我才是天意。”
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这样不加遮掩的野心。
他终于肯放开我,让我站在了地上,却还是把我圈在他的面前。我站着自然比他坐在那高出一截儿,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能感觉到这个人给我的强大的压迫感。
“为我所用也好,与我布棋也罢。你这个小姑娘,何曾以真心待过我?”他扳着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我只能看见他眼底的疑虑,还有一点点的好奇。
“努尔哈赤,你不必使出这样的诛心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