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安危。
为了这事,郁启丰与姜珏在朝廷之上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姜珏下朝便寻了宋昌河一顿诉苦,称郁启丰年岁不及自己,可却如此不懂变通。
次日,宋昌河一早就入宫求见圣上,恳请圣上接受姜珏的提议。
圣上本对此事犹豫不决,但因向来信任的宋相都已如此,便准许了夜影司的介入。
眼下在御卫司和夜影司的护卫下,文轩帝亲自向上天祈求雨季顺遂。
一系列繁琐礼节之后,随着铜乐奏响,祈福大典算是顺利结束。
同往年一样,所有前来参加祈福的贵胄世家皆会得圣上恩准,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在这皇家避暑山庄里休养生息。
郁晚便同谢迎夏一起来了一处玩乐的凉亭。
前有竹林郁郁,后有山泉沁凉,甚是怡人。
谢迎夏坐在矮座上,将手放入清凉泉水中,心情大好。
而郁晚却坐在一旁始终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着。
父亲与姜珏争吵一事,还是她后来不小心从郁广口中听到的。
后知后觉才明白为什么父亲那几日都唉声叹气,烦闷得紧。
她那些日子担心父亲憋闷久了会生病,于是天天跑去书房逗其开心。
她展露一副乖巧黏人的样子,可这些日子私下心里怕是比郁启丰还不安得厉害,有着说不上来的恐慌。
在上辈子,这祈福大典可是绝对没有夜影司干预的,是完完全全由父亲和兄长负责的。
如今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在她认知里,姜珏是好人,与父亲交往虽不频繁,但是彼此相互尊重,互不干涉。
可眼下却突然要求介入御卫司的事务,她不懂朝廷上的那些事,但却知父亲一定会因此受到干扰。
她想不明白此次姜珏的介入,究竟可以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保护圣上安危的事情,听上去虽光荣无比,实则棘手万分。若有个闪失,己身性命不保,姜珏没理由让自己掺和进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毫无收益的事情,却偏偏做了,难不成是与霍彦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的她,杏眸睁得圆圆,无论如何也无法压下心中的悸动。
其实此番想法出现得并非凭空,而是霍彦确实是个变数,自从她没有再选霍彦当自己的暗卫后,很多事情都朝着不受控的趋势发展。
想到如此,郁晚的心又沉了沉,她可以提前知晓自己可能带来的改变,然后努力去让这些改变不影响到家人和亲友。
但在没有她禁锢的情况下,霍彦都会做些什么,她无法得知,也就什么都做不了。
这不可解的恐慌感,让郁晚思绪愈发混乱。
瓷勺一下又一下戳着碗里的冰糕,冰糕早已被戳得稀碎,可偏偏她不自知。
瞧见她这副失神模样,谢迎夏终是按住了她握着瓷勺的手,小声提醒道:“媥媥,再戳下去,可就变成羹了。”
被谢迎夏轻柔的声音拉回思绪,郁晚垂眸朝碗里惨不忍睹的冰糕一瞧,脸瞬间泛起红来,她无意间竟这般失了礼数。
连忙羞赧地将碗端起,把碗中的冰糕三两下拨进自己嘴里。
谢迎夏轻叹着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关切问:“这两日你总是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心事?”
郁晚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冰糕,喝了口茶漱了漱口。
她不知该如何与谢迎夏讲,毕竟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都是自己给自己制造出来的恐慌。
“怕不是在为郁家的没落而忧心吧。”
就在她想摇头道自己没事的时候,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忽地从旁侧响起,惊得她和谢迎夏,以及身边歇息的人皆是怔了一瞬。
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瞧见周子怡和宋温正带着好几个小姐妹,声势浩荡地走来。
“你瞎说什么呢?”
见是周子怡,又反应过来方才的话有多么出言不逊,谢迎夏腾地站起身子,剑拔弩张地瞪着周子怡,俨然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谢迎夏这般生气的样子不仅没叫周子怡收敛,反倒让对方更是得意了。
周子怡轻哼一声,瞥了眼谢迎夏,接着又将目光落在郁晚身上。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御卫司的职务如今被夜影司掺了一脚,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郁大将军今时不同往日,已不再是曾经风风光光的武军大将军了。”
这番嘲讽显然还没有让周子怡过瘾,她嘴角挑挑,勾着得意的笑,朝着郁晚和谢迎夏又是不怀好意地挑挑眉。
“如今庆临江山安稳多年,早就用不上带兵打仗了,武将之权被收回是迟早的事,郁大小姐也确实该替令尊和令兄担忧了呢。”
此番言论,实属荒唐!
周子怡竟目光浅薄到如此程度,又是谁给她的胆子敢这般讲。